“什…什么鬼东西!”他勉强维持着凶悍,声音却哑了几分,挥出的手下意识缩了回来,生怕沾上那看起来就邪门的红色。
沈薇薇手臂稳稳定端着陶盆,盆沿滚烫,指尖捏得发白。“能下饭,能换钱的东西。张大叔不敢尝?”
“放屁!老子什么不敢!”张屠户被那眼神和语气一激,加上那香味实在勾魂,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粗手指,飞快地往盆里蘸了一下,塞进嘴里——
“!!!”
静。
极致的静。
张屠户整张胖脸瞬间涨成紫红色,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着,哈哧哈哧地倒抽气,额头上肉眼可见地爆出汗珠。
帮闲吓坏了:“老大!是不是有毒?!”
围观的邻居们也吓得后退一步,这沈家丫头果然疯了!要毒死债主吗?!
下一秒,张屠户猛地喘过一口气,大吼一声:“水!给老子水!”
沈薇薇却不动,只看着他。
张屠户手忙脚乱抢过旁边人递来的水瓢,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喘着粗气,再看那盆红油时,眼神全变了。那最初的爆炸性刺激过后,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一种让人浑身毛孔都张开的鲜香猛辣,正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味蕾。
他杀猪卖肉,平日吃的油腥重,何曾尝过这般犀利透彻的滋味!
“这…这……”他舌头还麻着,眼睛却再也离不开那盆“黯然销魂辣”。
“张大叔,这滋味,值不值您宽限几日?”沈薇薇声音平静,心里却在打鼓。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张屠户盯着那盆东西,又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最终,他猛地一拍大腿:“老子活了几十年,没吃过这么……这么够劲的东西!沈薇薇,你哪儿来的方子?”
“祖传的。”沈薇薇面不改色。
“好!就冲你这‘祖传’的玩意儿,老子给你三天!”张屠户嗓门依旧大,却没了之前的戾气,“三天后,要么还钱,要么把这方子抵给老子!再不然,就把你这锅灶连同方子一起抵债!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帮闲,竟真就这么走了。空气里那霸道的香气还没散,混合着邻居们惊疑不定的窃窃私语。
“她给张屠户下了什么迷魂汤?”
“那红呼呼的东西真那么香?”
“邪门,太邪门了……”
沈薇薇端着盆,转身回屋,关上了那扇破门,将一切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后背抵住门板,她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有多快,手也在微微发抖。
赌赢了第一步。
她看着盆里剩下的半盆“黯然销魂辣”,就着屋里剩下的那点冷野菜糊,慢慢地、珍惜地吃了起来。胃里填进热辣的食物,冻僵的身体才一点点回暖。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沈薇薇就揣着那瓶宝贝辣椒粉,端着昨晚小心翼翼留出来的一小碗冷掉的“黯然销魂辣”,再次出了门。
目标明确——镇上最大的酒楼,“百味斋”后门。
她没资格走正门,也没钱买通掌柜。唯一的办法,就是堵他们的采买或者大厨。
寒气刺骨,她缩在墙角,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手脚都快冻僵了,才看到一个围着油腻围裙、满脸不耐烦的胖汉子打着哈欠出来,指挥小厮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