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百味斋的王大厨，原身记忆里是个眼高于顶的角色。
沈薇薇吸了口气，走上前：“王大厨，请您尝尝这个。”
那碗冷掉的杂烩卖相并不佳，凝固的红油显得有些暗沉。
王大厨斜睨一眼，看到那寒酸的衣着和碗里不成章法的东西，顿时嫌恶地皱紧鼻子：“哪儿来的叫花子？拿什么猪食来糊弄我？滚开！”
“您尝一口，就一口。若是觉得不好，我立刻就走，绝不再扰。”沈薇薇坚持举着碗，那冷掉的香气依然固执地散发着一丝余韵。
“嘿！给脸不要脸！”王大厨怒了，抬手就要打翻那碗。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响起：“老王，吵什么？”
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管事模样的人从门内走出来，目光落在沈薇薇碗里，又嗅了嗅空气里那丝奇异的余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什么？”
“周管事，这丫头不知好歹……”王大厨赶紧告状。
周管事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他走南闯北，见识多些，这味道虽呛，却透着一股他没闻过的鲜烈。他接过沈薇薇手里的碗，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
“凉的？”他问。
“热时风味更佳。”沈薇薇心跳如鼓，面上竭力保持镇定。
周管事沉吟片刻，对王大厨道：“去，热一下拿给我。”
王大厨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端着碗进去了。不一会儿，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碗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混杂着震惊和一丝残留的不屑。
周管事接过，只尝了一小口，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又连尝了几口，细细品味，越吃眼神越惊异，额角也微微冒汗。
“丫头，这东西……你做的？”他猛地看向沈薇薇。
“是。”
“里面放了什么？那种红色的、辛辣的……”
“祖传的秘料。”沈薇薇紧守口风。
周管事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道：“方子卖不卖？十两银子。”
沈薇薇心脏猛地一跳，十两！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巨款！但她立刻压下冲动，摇头：“方子不卖。但这碗，和后续的秘料，我可以提供。”
周管事眯了眯眼，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沉静的少女。“你要多少？”
“这一碗，您看着给。若觉得好，以后的秘料，我们再谈价。”沈薇薇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只能以退为进。
周管事又吃了一口那软糯入味、辣得痛快的下水，半晌，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约莫有二两重，扔给她。
“这碗我留下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再送一份秘料过来，若是品质不变，我再付你二两。”
沈薇薇紧紧攥住那块还带着体温的银子，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好。”
她转身离开，脚步发飘，像是踩在云朵上。
有了这二两银子，她就能买更多的原料，做出更多的“黯然销魂辣”，甚至……还能买点米，买点肉。
希望像破土的新芽，顶开了沉重的冻土。
她没注意到，百味斋斜对面的茶楼二楼，一扇窗户始终开着一条缝。
昨夜那辆玄色马车的主人，那位戴着墨玉扳指的冷面男子，正垂眸看着街上那抹瘦弱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