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他说，“你的命，朕先留着。你这点‘家传手艺’，朕也确实有几分兴趣。”
林满满怔怔地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至于报仇……” 宇文曜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深邃，“林满满，这后宫是朕的后宫，规矩是朕的规矩。你要查案，要报仇，可以。但是……”
他弯下腰，凑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别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别把朕当傻子利用，更别……扰了朕的清静。否则，不用贵妃动手，朕亲自料理你。听懂了吗？”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龙涎香的清冷味道，让她浑身僵硬。
“臣女……明白。” 林满满哑声道。
“很好。” 宇文曜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留在百味堂。朕偶尔会来此用些点心宵夜。你的差事，就是负责朕在此处的膳食。至于名分……”
他瞥了一眼那口铁锅，唇角一勾：“就先做个御前掌膳女官吧，无品无级，暂归内务府管辖。也好堵一堵前朝那些老古板的嘴。”
御前掌膳？无品无级？这算是什么身份？说是女官，却无品阶；说是宫女，却又直接服务于皇帝，甚至有了一个近乎玩笑的官职名号。
但这无疑是皇帝将她放在了一个微妙且受到一定程度庇护的位置上。远离后宫妃嫔的正式序列，却又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谢陛下恩典。” 林满满再次叩首。无论多么荒谬，这第一步，她总算跌跌撞撞地迈出去了。
“对了，” 宇文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走到门口，回头看她，眼神戏谑，“你那道‘爆炒鹿茸’，朕等着呢。改日食材备好了，你若做不出‘包朕吃了还想吃’的味道……” 他拖长了语调，威胁意味十足。
林满满：“……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宇文曜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空旷的百味堂内，只剩下林满满，和她那口沉默的大铁锅。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窗外重重宫墙，夕阳给朱红的高墙镀上了一层血色的金边。
路，已经歪了。但终究，是进来了。
接下来，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看似纵容，实则划下了清晰的界限，更像是在豢养一只有趣的、或许有用的宠物，随时可以捏死。而林娇娇，恐怕已经盯上她了。
百味堂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以及林满满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她环顾四周，这里与其说是厨房，更像是一间雅致的茶室，只是角落设有一个小巧的灶台和一些精致的厨具，显然是供皇帝偶尔兴起，亲手烹茶或指点一二所用。与她想象中烟熏火燎的御厨房天差地别。
空气中还残留着宇文曜身上那丝清冷的龙涎香气，混合着茶香，提醒着她方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林……林姑娘？” 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林满满回头，见是一个穿着低等太监服饰的小内侍，约莫十五六岁，面皮白净，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几分敬畏地看着她，以及她脚边那口显眼的大铁锅。
“奴婢小禄子，奉总管公公之命，以后就在百味堂当差，听候林姑娘差遣。”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