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抢过手机看到照片，一巴掌扇在齐建业脸上。「你连老婆孩子都看不住！你爸白供你上大学！」
护士来催缴费。齐建业翻遍所有银行卡，余额加起来不到五万。他打开网贷APP，人脸识别时摄像头拍到通红的眼睛，系统提示「信用评分不足」。
「我去筹钱。」齐建业对母亲说，转身时看见走廊电视在播财经新闻，XX集团收购案由副总裁王志刚主持签约。镜头扫过台下，桑颖穿着他去年送的真丝衬衫坐在嘉宾席。
医院门口停着辆黑色路虎。齐建业蹲在花坛边抽烟，看见王志刚搂着桑颖走进产科门诊。齐小峰跑在前面举着棉花糖，差点撞到他。
「爸爸？」孩子歪头看他，突然改口，「不对，你是齐叔叔。」
王志刚皱眉把孩子拽回去，桑颖看见齐建业，下意识捂住肚子。这个动作让齐建业浑身血液结冰——她怀孕了，肯定是王志刚的种。
「你来干什么？」桑颖抓紧王志刚胳膊，「跟踪是违法的！」
齐建业盯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孩子谁的？」
「关你屁事！」桑颖推着王志刚往医院里走，「保安！这人骚扰孕妇！」
保安跑来时，齐建业已经走出大门。手机收到HR邮件：「因多次旷工，公司决定解除劳动合同。」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看着医院玻璃窗里映出的自己：胡子拉碴，衬衫领子发黄，三十四岁像五十岁。而产科候诊区里，王志刚正蹲下来给齐小峰系鞋带，桑颖摸着他后脑勺笑。
齐建业突然想起七年前婚礼上，桑颖哭着说「这辈子就跟定你了」。现在她要给别人生孩子，他的儿子管别人叫爸，他的父亲躺在手术室里等死。
卖车广告还贴在医院布告栏。齐建业拨通上面电话：「现代悦动，2015款，急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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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车贩子叼着烟，踢了踢轮胎。「最多四万八，你这车变速箱有问题。」
齐建业攥着方向盘的手发白。「上个月评估还值六万。」
「爱卖不卖。」车贩子吐了口痰，「看你这样急用钱吧？老婆跟人跑了？」
后备箱里还装着齐小峰的平衡车。齐建业签完合同，车贩子数出四沓钞票甩在引擎盖上：「自己点，离柜不认。」
医院收费窗口排着长队。齐建业把四万八全塞进去，护士敲着键盘：「还差二十五万二。」
「能不能先手术？」
「不行。」护士推回他的医保卡，「昨天有个病人逃费，现在全院严控。」
母亲在走廊里堵住主治医生下跪。医生躲闪着说：「可以先做引流缓解，但必须一周内交齐钱做根治手术。」
齐建业蹲在消防通道里打遍所有亲戚电话。大伯说在带孙子，姑姑说钱都买了理财，表哥直接挂断。最后是高中同学借了他两万，转账备注「不用还了」。
网贷催收电话在这时打进来。「齐先生，您借款已逾期三天，我们将联系工作单位...」
「我被开除了。」齐建业说。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换了个男声：「那你父母总健在吧？」
齐建业挂断电话关机。医院WiFi自动连上，邮箱里躺着人力部的正式解聘通知，末尾写着「社保将于本月停缴」。
他鬼使神差搜索「王志刚 妻子」，LinkedIn上跳出个戴眼镜的女人：林芮，XX银行风控总监。照片里她搂着王志刚在埃菲尔铁塔前微笑，王志刚左手无名指戴着婚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