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掀动了窗台上白色的纱帘,纱帘轻柔地拂过那把新修复的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一首温柔的老歌,轻轻哼唱着往昔的岁月。周伯的孙女周晓月举起手机,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快门。镜头里,老人安详地坐在藤椅上,温暖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他慈祥的脸上洒下斑驳跳跃的光影,他眼角的皱纹里,仿佛盛满了整个春天的希望与安宁。
苏晚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温馨的画面,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漾起一抹浅淡而温柔的笑容。她忽然间深刻地明白了,陈素芬日记本里夹着的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碎布,并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小孙子被藤条扎到那么简单。那更是她用尽心思,将生活中那些细碎的、平凡的温暖与关爱,一点一滴地、小心翼翼地缝进这把藤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里,让它能够替他们,继续承载和传递这份朴素的家的温度,永不褪色。就像父亲留下的那把旧锁,或许,它真正想要锁住的,并非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而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与牵挂,是那些在漫长而琐碎的岁月中,渴望与人分享的、最朴素也最真挚的期盼。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工作室的墙壁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苏晚送走了周伯和他的孙女,心中百感交集。工作室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她独自一人坐在工作台前,从抽屉的最深处,翻出了那个尘封已久、落满了薄灰的旧木箱。找到了那把刻着“晚晚”的黄铜钥匙。她深吸一口气,拂去钥匙上的灰尘,将钥匙缓缓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轻响,如同一声悠长的叹息,锁开了。箱子里,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金银珠宝或是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有一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信件,最上面的一封,是父亲的字迹,墨迹已经有些微微晕开,但字里行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晚晚,我的宝贝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爸爸已经去寻找新的生活了。请不要怪爸爸,有些路,我必须一个人去走。但请你相信,无论我身在何方,我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如同这把钥匙,始终为你留着回家的路。箱子里有一些我平时积攒下来的钱,还有几件你小时候喜欢的玩具。如果……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爸爸了,就带着这把钥匙,去城南的老藤椅店,找一个叫陈素芬的阿姨,她会告诉你,爸爸没有忘记你们母女,爸爸一直都在……”
窗外,庭院里的梧桐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苏晚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犹豫了片刻,手指在“妈妈”的名字上停顿了许久,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拨通了那个熟悉却又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母亲温柔中带着一丝嗔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里还夹杂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声响:“晚晚啊,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想起给妈妈打电话?晚饭吃了吗?都凉了吧?”
“妈,”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微微湿润了,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明天……明天陪我去一趟城南,好不好?我想……我想去看看那位陈阿姨,顺便……取回我爸爸留给我的那把老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