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林琛锁了门,“你衣服破了。”
后腰蕾丝果然裂了口子。我攥着衬衫没动,他直接拧亮手电筒照向货架:“转身。”
黑暗里布料摩擦声格外响。他忽然说:“我爸书房装了监控。”
我系扣子的手一顿。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手电光晃过货架顶层的药柜,玻璃瓶泛着幽蓝的光,“连他吃哪种降压药都拍得清。”
冰柜压缩机嗡嗡震动。他抽出一盒凝血酶扔给我:“伤口处理下。”
我捏着冰凉的小瓶。瓶身标签被蹭花一块,保质期到明年三月。
“我妈每周二去麻将馆。”我听见自己喉咙发紧,“走河边那条近路。”
手电光倏地灭了。黑暗中他呼吸顿了一拍:“路灯坏三盏了。”
“嗯,”我拧开药瓶,酒精味刺得鼻子发酸,“上周物业贴了告示,说要修。”
他忽然伸手。指尖擦过我锁骨,拈起一缕墙灰。
林琛说:“小心监控。” 他眼神很深,像在说另一句话:“我们不是爱人,是共犯。”
2 血色自由
殡仪馆味儿难闻。劣质香烛混着消毒水,直往脑子里钻。我低着头,黑裙子蹭着冰凉的不锈钢椅子边儿。林琛站在我斜前方,背挺得笔直,跟他爸林国栋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死死的。
“晚晚啊,节哀顺变,你妈她…唉,命啊。”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姨婆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凑过来,那眼神,黏糊糊的,在我和林琛之间来回扫。我嗓子眼发紧,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手指头死死抠着裙子布料。这感觉,比被我妈指着鼻子骂“攀高枝儿摔死你”还难受。
林国栋应付完一波人,走过来,脸沉得像块铁。他看了眼林琛,又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冷飕飕的,带着审视。“琛儿,公司那边几个老东西不安分,你妈这事儿刚出,别让人钻了空子。明天跟我去公司,露个脸,稳住。”
“知道了,爸。” 林琛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一点波澜。他甚至还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隔着衣服,那指尖的温度也冰得我一哆嗦。
都在演。我爸演威严家主、丧偶丈夫。林琛演孝顺儿子、体贴兄长。我演被砸懵的可怜继女。”
回家的车上,死寂。车窗外的霓虹灯鬼一样闪过。林国栋闭目养神,眉头锁着个疙瘩。林琛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有点发白。我缩在后座,感觉胃里那点凉水在翻腾。
“那监控…” 林国栋忽然开口,没头没尾。
林琛眼皮都没抬:“河边路灯太暗,拍不清。警察说了,意外落水,没有他杀迹象。妈她…可能脚滑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恰到好处地带了点哽,“也怪我,那天晚上要是去接她…”
林国栋鼻腔里“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懒得再问。“行了,过去就过去了。管好你自己,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 这话,明着说林琛,那眼风又刮到我脸上,火辣辣的。
车库里,林国栋先下了车。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林琛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空调那点微弱的嘶嘶声。刚才那点“悲伤”瞬间蒸发,空气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紧绷和后怕。
“苏晚,” 林琛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眼睛死死盯着我,“看着我!刚才在灵堂,你抖什么?那老太婆看你一眼,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