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林家老宅是林琛的主意，快得想逃。他说新环境安全，也方便“做事”。新公寓很高档，视野开阔，能看到半个城市的灯火。可这亮堂宽敞的地方，晚上却静得吓人。
我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我妈。不是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是她落水前，路灯下回头看我那一眼。浑浊，惊恐，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好像她真认出了那个模糊的黑影是我。
“我蜷在沙发角落。‘不是我推的...是你自己滑下去的...’我对着黑暗说。浑身发冷。” 那念头像毒蛇啃噬：“这爱是砒霜，我却含笑饮下，连骨头都烂了。”
“啪嗒。” 客厅灯突然亮了。林琛穿着睡袍站在开关旁，脸色在刺眼的光线下有点阴沉。“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我吓得一抖，猛地抬头看他，眼神大概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我听到声音…好像…好像是我妈…”
“苏晚！” 林琛几步跨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我剥开。“你妈死了！骨头都烧成灰了！哪来的声音？！幻听还是做贼心虚？！”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子扎过来。
“我没有！” 我被他眼里的寒意激得反驳，声音却虚得厉害，“我就是…就是觉得…她好像…在看着我…” 我指了指空荡荡的门口，又指了指天花板，自己都觉得像个疯子。
林琛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从愤怒慢慢变成一种冰冷的失望，甚至…有点鄙夷。他忽然蹲下身，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看着我！苏晚！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这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当惊弓之鸟吗？是为了让你天天被一个死人的影子吓破胆吗？”
他凑近，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想想自由！想想再也没人能对我们指手画脚！想想林家的一切！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在这时候给我掉链子？” 他猛地松开我，站起身，像丢开一件没用的垃圾。“收起你那套没用的愧疚！要么，跟我一起走到最后，要么…”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刀子还冷。
他转身回房，“砰”地关上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我瘫在沙发上，像被抽掉了骨头。下巴被他捏过的地方生疼。他说的都对，可…那是我妈啊！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来，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黑暗里，只有我压抑的抽气和墙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那声音，像倒计时。
林国栋要去邻市签个重要合同，自己开车去，说方便。我知道，这是林琛“安排”的。他说，长途驾驶，疲劳，加上一点点“意外”的刺激，效果最好。
出发前那天晚上，林琛在书房鼓捣了很久。我假装去送水果，推门进去。他正背对着我，小心地用镊子夹着几粒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往几粒降压药胶囊里填。旁边摊着几本厚厚的药理书和一堆瓶瓶罐罐。
台灯光照着他侧脸。专注，冷静。甚至像在做研究。” 那专注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疯劲：“他好疯...可这疯，是我唯一的生路。”
“琛哥…” 我声音有点发颤，“这个…剂量…”
他头也没回，声音平稳得可怕：“放心，精确计算过的。微量缓释，加上他原有的轻微血管硬化，足够在特定条件下诱发一次‘恰到好处’的心律失常或者血压骤升。查不出来的，代谢很快。” 他把处理好的几粒药单独放进一个小药瓶，和原来那瓶外观一模一样。“明天早上，换掉他随身带的那瓶里的这几粒就行。记住，就换这几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