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往远处望,树影里那点白影又晃了晃。他刚要开口,却见老秦忽然举着斧顿住脚:"听。"
风停了一瞬。能听见小林咽口水的声,能听见小灵捏山楂干的窸窣响,再往后——是极轻的"滴答"声,不像雨,倒像什么东西在渗水珠。
"往前走。"陈砚把杉叶别在领口,"老茶倌说顺着渗水声找,能见着活水。"
钻过片缠满藤蔓的灌木丛,前头果然露着片湿土。小灵蹲下去摸了摸,指尖沾着黑泥:"是新渗的。"话音刚落,小林忽然"呀"了声——他脚边的石缝里卡着半截草鞋,草绳磨得发白,鞋尖还沾着片干枯的紫花,看着眼熟。
"这花......"老秦凑过来扒拉了两下,"跟镇上药铺晒的'回魂草'像。"
金山忽然想起那引路老人的竹筐。当时没细看,现在才记起筐边也沾着这样的紫花。他刚要弯腰捡草鞋,却见小灵猛地拽了他一把:"别动!"
泥地上印着串脚印,比常人的宽些,趾头处陷得深,倒像......不是穿鞋踩的。小林顺着脚印往树丛里望,喉结滚了滚:"这印子是往林子深处去的......"
老秦把斧往地上顿了顿,斧刃劈进腐叶里:"不管啥东西,咱先找着水再说。"他往渗水声最响的方向走,没两步又停住——前头的树杈上挂着件灰布褂子,破了个洞,洞边还沾着几根松针,竟和那天在棋盘石遇见的老人穿的一模一样。
小灵往陈砚身边靠了靠,声音发颤:"那老人......不是说捡蘑菇的吗?"
风又起来了,褂子在树杈上晃悠,像个人影。金山攥着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褂子口袋里掉出样东西——是片杉叶,叶尖的月牙缺口,正对着他们来的方向。
老秦伸手把树杈上的灰布褂子扯下来,布面糙得像砂纸,破洞边还挂着几根干枯的松针。他翻了翻褂子口袋,除了那片杉叶,还有半块啃过的野果干,硬得能硌掉牙。“不像山里人常穿的。”老秦捏着褂子下摆看,“这针脚歪歪扭扭的,倒像是自己瞎缝的。”
小林蹲在那串脚印边,掏出自带的草纸印了个模子。“你们看,”他把草纸举起来,“这趾头印分得特开,倒像是……常年光脚走山路的。”话音刚落,小灵忽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刚才渗水的石缝边,不知啥时多了片新鲜的苔藓,苔藓上沾着滴露水,正往土里渗,滴声比刚才响了些。
“往这边走。”陈砚捏着那片带缺口的杉叶,叶尖恰好指着石缝深处。金山跟在后头,手里的砍刀时不时劈断横枝,总觉得那串脚印在跟着他们走——有时在左,有时在右,却总隔着丛树,看不真切。
走了约莫半袋烟的工夫,前头忽然亮堂起来。竟是片不大的水洼,水绿得发暗,边缘浮着层薄沫。老秦蹲下去掬了捧水,刚要凑到嘴边又顿住:“不对。”他把水泼在地上,泥里冒起串细小的泡,“这水腥得很,不是活水。”
小灵忽然指着水洼对面的石壁:“那是什么?”
石壁上嵌着个竹筐,正是之前在棋盘石见着的那个。筐是空的,底上留着点腐叶,倒像是刚被人取走了东西。筐边还靠着根竹杖,杖头的棋墩模样被磨得发亮,杖尾沾着块黑泥——和刚才脚印边的泥一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