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引咱们来的。”陈砚捏着兜里的杉叶,两片叶子的缺口对上时,风忽然往村里灌,吹得荒草往两边倒,露出条踩出来的小路,直通向那间有竹筐的土房。

小林要往下走,被小灵拉住:“等等。”她指着土房的门,门框上挂着串东西,黑沉沉的看不清,“那是啥?”

离得近些才看清,是串晒干的草药,叶上带着紫斑——竟是还阳草。串草的绳是新换的麻线,草叶还带着点韧劲,不像晒了许久的。老秦伸手要够,陈砚忽然说:“别动。”他指着门楣,那儿用炭笔写了行小字,和之前竹片上的字迹一样:“进屋取物,莫碰西墙。”

“取啥物?”金山推了推门,门轴“吱呀”响了声,竟没锁。屋里暗得很,迎面摆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个布包,包得方方正正。小灵刚要去拿,脚下忽然踢到个东西,低头看是只草鞋,和之前石缝里卡着的那半截一模一样,鞋尖沾着的紫花还没干。

“西墙……”小林往西边瞥了眼,墙根堆着些干草,草里好像埋着个瓦罐。他刚要绕过去看,老秦一把拽住他:“没听见说莫碰?”

陈砚解开桌上的布包,里头竟是张地图,比镇上茶倌给的那张详细得多,连刚才走过的石洞都标着,只是在村西头画了个红圈,圈边写着“雾眼”。地图下压着张纸条:“过雾眼需借月相,今夜三更天可行。”

“借月相?”小灵摸了摸后脑勺,“今儿阴天,哪来的月亮?”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亮了亮。不是太阳,倒像是月亮破了云——抬头看,天竟真的放晴了,一轮弯月挂在房梁似的树杈上,月光斜斜照进来,恰好落在西墙的干草堆上。

老秦往干草堆挪了挪,又猛地顿住脚。月光里,草堆下的瓦罐口,好像露出半截灰布褂子的角。

月光斜斜切进土房,把西墙的干草堆照得半明半暗。老秦的脚悬在半空,喉结滚了滚没敢落下——瓦罐口露着的灰布角被风掀了掀,竟和之前树杈上挂着的那件褂子一个纹路。

"别碰。"陈砚忽然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地图边角蹭着掌心发潮。他往桌下瞥了眼,刚才小林踢到的草鞋边,不知何时多了片杉叶,叶尖正对着东墙角的水缸。

水缸盖着木瓢,瓢沿结着层薄灰。小灵伸手要掀,被金山按住手腕:"慢点。"他捏着砍刀往瓢沿敲了敲,"咚"的一声闷响,倒不像是空的。等把瓢挪开,里头竟盛着半缸清水,水面漂着片新鲜的冷杉叶,叶底沉着枚铜钱,铜钱上的"乾隆通宝"还看得清。

"是活水。"老秦蹲下去掬了捧,这次没闻着腥气,倒有股松脂香,"比刚才那水洼干净。"他刚要往水壶里灌,忽然盯着水面发怔——水里映着的不只是他们几个的影子,还有个灰影立在门口,背对着屋里,正是之前在石洞外看见的那个。

小林吓得往陈砚身后缩,可再揉眼时,门口又空空的,只剩风吹荒草的沙沙声。"我瞅见了......"他声音发颤,"真有人。"

"是引路的。"陈砚把地图铺在桌上,借着月光指给众人看,"红圈标的'雾眼'在村西头三里地,纸条说三更天走,现在刚到二更。"他指尖在地图边缘划了划,那儿用炭笔描了个小筐的模样,旁边写着"取食","估计是让咱们在这儿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