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回声
通风井的铁梯在掌心硌得生疼时，林建军才发现梯子第三节已经锈断了。暴雨顺着井口灌进来，砸在脸上像小石子，他扛着张奶奶的胳膊往上托，赵兰在下面举着钢管顶他的腰，“快！货架要塌了！”
身后的仓库传来 “轰隆” 巨响，最后一排货架带着罐头砸向地面，灰尘混着雨水形成浑浊的雾。林默先爬上去，伸手拽晓雨时，少年人的指甲在铁梯上抠出几道白痕 —— 他看见妹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罐黄桃罐头，罐头壳被雨水打湿，贴在晓雨发白的小脸上。
“抓紧我！” 林默把晓雨抱到井边平台，转身要拉妈妈，地鸣突然又来了。铁梯剧烈摇晃，林建军半个身子悬在半空，旧伤的左臂突然抽痛，十年前隧道坍塌时被钢筋划开的疤痕，此刻被雨水泡得发涨，血顺着胳膊流进袖口，在平台上滴出小小的红圈。
“爸！” 林默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赵兰也死死拽着他的腰带。三个人的力气绷成一根弦，直到张奶奶颤巍巍地爬上来，林建军才松了口气，瘫在平台上咳嗽，雨水呛进喉咙，带着铁锈味。
“往哪走？” 赵兰拧干晓雨外套的水，抬头看向四周 —— 平台连接着超市的屋顶，远处的高楼塌了一半，黑烟在暴雨里散不开。林建军摸出裤兜里的工程图纸，纸页被雨水泡得发皱，隧道的线条晕开，却意外露出背面的铅笔印 —— 是他去年修家里电路时画的简易地图，标注着附近高架桥的位置。
“去高架桥！” 他把图纸展开给赵兰看，“上面有避难通道，能通到开阔地。” 话音刚落，林默背包里的无线电突然 “滋滋” 响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刺破雨声：“…… 幸存者注意…… 坐标 31.2…… 高架桥…… 救援……”
信号像风中的烛火，刚清晰一点又模糊了。林默赶紧把无线电贴在耳边，“再说一遍！坐标多少？” 回应他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还有一声极轻的求救 —— 像个女人的声音，混在电流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别管了，先去高架桥！” 林建军把钢管递给林默，“拿着，路上小心。” 他们顺着屋顶的排水管道往下爬，晓雨趴在林建军背上，怀里的黄桃罐头硌得林建军后背发疼，却没敢让她挪挪位 —— 那是女儿记了一年的心愿，他得让她好好拿着。
地面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踩下去能感觉到碎石子硌脚。走了没几步，林默突然停住脚，“爸，你看这个。” 他指着路边的泥水里，半截钢管躺在那里，管口的凹陷处还留着轮椅扶手的烤漆 —— 是刚才疤脸工人手里的那根！
林建军的心沉了沉。疤脸他们比他们先逃出来，怎么会把钢管丢在这里？他蹲下来摸了摸钢管，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不是他们的。“快走，别停留。” 他拽着林默的胳膊往前赶，雨水太大，视线只能看到前面两米远，隐约能听见远处有奇怪的机械声，“轰隆 —— 轰隆 ——”，不像地鸣，更像重型卡车开过的声音。
晓雨的咳嗽声突然传来，比之前更急。赵兰赶紧摸背包里的哮喘喷雾，按了两下，却只喷出几滴空雾 —— 刚才在仓库喷了两次，已经空了。“喷雾没了！” 赵兰的声音发颤，晓雨的脸憋得发紫，抓着林默衣领的手越来越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