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鲜活,仿佛能看见当年灶台边的笑语。可下一页却突兀地断了线,写着“苏曼失约,灶台冷,余独饮老酒三杯,味涩”。 “不对劲。”林砚之皱眉,指尖叩着桌面。祖父的日记向来事无巨细,断不会如此潦草地带过。 “砚哥,喝口蜂蜜水缓缓?”陈小满端着玻璃杯进来,刚放下就被桌上的日记吸住了目光。她凑近了些,突然指着粘合处叫出声:“这纸纹不对!你看,上面的木纹是斜的,底下这页是直的!” 她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镊子,小心翼翼地插进纸缝。“我爸妈修古籍时说过,这种米浆粘的纸,受潮就会松。”镊子轻轻一挑,果然掀起个小角,露出底下被刮掉的字迹残痕。陈小满眯着眼辨认了半天,指尖在桌上画着:“像……像‘假死’两个字!” 林砚之的心猛地一沉。假死?是苏曼假死,还是祖父…… 门被推开时,赵松涛的笑声先飘了进来,“砚之贤侄,还在研究这些老古董?”他穿着定制西装,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晃着份烫金合同,“我托人打听了,找到苏曼的后人了。那小伙子缺钱得紧,说……愿意把家传的菜谱卖给我。” 林砚之猛地按住日记,指腹下的纸页微微发颤。他盯着赵松涛的袖口——那里绣着簇松针,针脚细密,而祖父日记里夹着的军阀徽章草图,边缘的纹路竟与这松针有几分重合。 “赵叔对一道失传的菜,倒是挺上心。”林砚之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我祖父学徒时,你父亲也在林记后厨待过,对吧?” 赵松涛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玉扳指摩挲着合同封面:“陈年旧事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突然倾身,压低声音,“那苏曼的后人说,他奶奶留了句话——林家欠他们的,得用命来偿。”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在日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林砚之看着那被篡改的页面,突然明白:祖父要藏的,或许不只是苏曼的下落。3
林砚之按着手稿上的地址找到老城区时,青石板路还带着雨后的湿滑。巷子深处藏着座四合院,青砖灰瓦爬满了深绿的藤蔓,门楣上悬着块褪色的“苏府”木匾,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暗红。
他叩了三声门环,铜环撞击的闷响在巷子里荡开。许久,门才开了道缝,探出张布满皱纹的脸。老妇人拄着根梅枝拐杖,银发在脑后梳成一丝不苟的髻,眼神锋利“林鹤年的孙子?” 林砚之点头,刚要说话,对方突然把门全拉开。院里栽着株腊梅,枝头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空气里飘着清苦的香。“进来吧。”老妇人转身往里走,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音笃笃作响,像在数着什么陈年旧账。 “我找苏念女士。”林砚之站在天井中央,看着她背影——那佝偻的弧度,竟和记忆里祖母临终前有几分像。 苏念猛地转身,拐杖往地上一顿,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找我做什么?看我们苏家后人过得有多狼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年你祖父躲在灶台后面,眼睁睁看着我母亲被军阀拖走,连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现在倒有脸来查?” 林砚之喉咙发紧,刚想解释“味魂通感”尝到的真相,苏念突然抓起石桌上的青瓷茶碗,手腕一扬,茶水“哗啦”泼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