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唐仁又溜达到一家专做木雕佛像的老字号店铺。老板拿起那几粒木屑,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气,脸色微微一变。
“上好的陈年暹罗檀,而且是受过香火供奉的老料,油性足,味道沉。”老板语气肯定,“但这颜色……被什么东西剧烈灼烧过?又或者是……浸过特殊的‘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仁一眼,“唐仁,这东西邪性,你从哪里搞来的?最好别碰。”
缅甸丝绸?被特殊处理过的供奉级檀木屑?唐仁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他想起林娜画室里那个用朱砂画出的诡异符号。他凭着记忆,歪歪扭扭地画在报纸上,递给炳叔和木雕店老板看,两人都一头雾水,表示从未见过。
线索似乎又断了。唐仁蹲在自家侦探社门口,咬着吸管,喝着一杯冰镇甘蔗汁,脑子里把林娜的人际关系网过了一遍又一遍。贪财好色是他的表面,混迹市井多年练就的洞察力才是他的内核。
他决定主动出击。
首先找到的是林娜的竞争对手,一个叫阿提拉的抽象派男画家,风格狂放,对林娜那种写实与神秘主义结合的风格嗤之以鼻。唐仁在他堆满颜料桶的工作室找到他时,他正对着画布发泄般地涂抹着大片的血红。
“林娜?哼,装神弄鬼罢了!”阿提拉语气充满不屑,“她的画之所以能卖上价,还不是靠炒作那些神秘元素?什么佛缘、灵性!现在玩脱了吧?真是报应!”他的嫉妒几乎溢出画室,但看起来更像是个心胸狭窄的同行,不像有胆量和能力策划这种诡秘事件。
接着是林娜的前男友,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艺术评论家。他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了唐仁,谈及林娜时,语气带着刻意保持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
“我们分手只是因为理念不同,她太执着于从那些古老、甚至……危险的东西里汲取灵感。”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我提醒过她,有些领域不该轻易触碰。尤其是她最近接触的那位新赞助人,坦农先生,背景很深。她为坦农先生画的那组‘边境系列’,在我看来就过于深入了。”他提供了一个新名字,但点到即止,不愿再多说。
画廊老板苏拉切则显得焦虑得多。他在堆满合同和画册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展览日期都定了!宣传也发出去了!林娜这个时候出事,我的损失太大了!”他更关心他的商业利益,反复询问唐仁林娜多久能醒来,是否能继续作画。
所有这些人口中,都隐约指向了那个神秘的赞助人——坦农(Thanong)。
唐仁试图打听这位坦农先生,却发现此人极其低调,公开信息寥寥,只知道他财力雄厚,常年致力于“东南亚古代艺术品的保护与收藏”,在业内颇有声望,但也有人说他手眼通天,与边境地区的文物走私有着模糊的牵连。
正当唐仁琢磨着如何接触这位坦农先生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对面是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冰冷电子合成音,语速平缓得令人毛骨悚然:
“唐仁先生。停止你的调查。将你手中的东西交给警方。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否则……佛的怒火,并非你一个凡夫俗子所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