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族长,”我故意提高声音,手里的剪刀在火上烤得发烫,“不对劲,产妇子宫倒转了,得徒手复位,不然剪了胎盘也没用。”

石长生在门外哼了一声,没反对。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剪破那个鸡血袋,好让外面的壮丁冲进来把我剁成肉泥。

手伸进尸身底下时,摸到一片冰凉的滑腻。羊肠线缝得很糙,指尖一挑就松了。里面果然有个软乎乎的东西,裹着层薄膜,捏起来鼓鼓的,晃一晃,能感觉到液体在里面撞来撞去——是脐带血,带着股淡淡的胎毛腥气。

牙齿咬断羊肠线的瞬间,我把藏在舌下的真空采血管顶到齿间。血袋破口对准管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我死死憋着气,没让自己呛出声。30ml,不多不少,管子刚满,外面就传来石长生的催促:“好了没有?”

“剪了!”我应着,抓起剪刀,故意往那层没破的鸡血袋上划。

“噗嗤”一声,腥红的液体喷得老高,溅了刚推门进来的石长生一脸。老东西嗷地叫起来,用袖子去擦,血却越擦越糊,顺着皱纹往下淌,像张渗血的鬼脸。

“假的!是假的!”他尖叫着,拐杖往地上猛砸。

我趁机一滚,从床底钻出去,采血管死死攥在手心。外面的雨更大了,砸在地上噼啪响,混着壮丁的吼声,像有无数人在追。

刚跑出祠堂,就听见狗叫。三条土猎犬,眼睛红得像烧着的炭,正循着血腥味冲过来。我低头一看,手心的采血管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出个小口,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泥地上拖出一道红痕。

“操!”我骂了一声,把管子往怀里塞,可那道口子越撕越大,血线像条小蛇,顺着衣襟往下淌。猎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身后。

猪圈就在前面,黑乎乎的影子蹲在雨里,像头伏着的巨兽。可猎犬跑得比我快,离着还有几步远,我已经能闻到它们嘴里的腥臭味。

我突然停住脚,把采血管往裤子里塞。手指碰到皮肤的瞬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体温能封口。

我咬着牙,把那管还带着余温的脐带血往深处塞。皮肤收紧的瞬间,血腥味突然淡了,被一股更浓的、属于我自己的气味盖住。

猎犬冲到面前时,突然停住了。它们围着我打转,鼻子贴着地面嗅来嗅去,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却找不到那股让它们疯狂的血腥味。其中一条狗甚至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裤腿,又迷茫地缩了回去。

趁它们发愣的功夫,我转身钻进猪圈的阴影里。猪粪的臭味扑面而来,混着雨气,把最后一点血味彻底盖住。

猪圈顶上的火线在雨里泛着微光,外面裹着层透明的膜,那是石长生用母猪羊水做的,里面混着铁屑,只要用剪子一碰,准会炸出火星,把这一坑粪堆全点着。

可我必须让全村断电。石长生的人很快会追过来,黑暗是唯一的掩护。

我摸出手术箱里的镊子,夹住自己刚拔下的门牙。牙根还带着血,黏糊糊的。举起镊子的瞬间,胳膊上的伤口突然一阵剧痛——刚才被血蛭咬的地方,已经肿得像块发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