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耻大辱!

那轻飘飘的纸片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沈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伸手,一把将那休书狠狠攥住!力道之大,指关节都泛了白,脆弱的纸张瞬间在他掌心皱缩成一团。

“儒!芊!芊!”沈砚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戳穿所有伪装的疯狂。他猛地从暖炕上跳下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几步就冲到儒芊芊面前,脸色铁青,眼珠子都红了。

他狠狠地将那团皱巴巴的纸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一下,仿佛要碾碎什么脏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休夫?!”他几乎是在咆哮,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儒芊芊惨白的脸上,“黄金三万两?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有娘家撑腰的侯府少夫人?”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扭曲出一个极其恶毒又得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醒醒吧!你爹儒大将军,你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哥儒承志,三年前就死在北狄人的乱刀之下了!骨头渣子都喂了野狗!你们儒家,早就败了!臭了!没人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儒芊芊的心窝。

爹……大哥……

三年前那场噩耗传来时的天崩地裂,那股几乎将她撕碎的痛,再一次被血淋淋地撕开。她藏在宽大孝服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掐得血肉模糊,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最后一点冰封般的平静。只有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心底翻江倒海的剧痛。

沈砚看着她这副样子,以为戳中了她的死穴,笑得更加张狂,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现在的你,就是个没根的浮萍!一个只能靠着我侯府施舍、靠着那点贞节牌坊苟延残喘的寡妇!离了侯府,离了我沈砚,你连条狗都不如!还想休夫?要钱?呸!”

他啐了一口,指着地上的休书:“识相的,赶紧跪下给爷磕头认错!念在你守了三年空房的份上,爷赏你一口饭吃,让你在这府里当个摆设的老尼姑!否则……”

沈砚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狠厉,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信不信爷现在就叫人把你捆了,沉塘!让你跟你那死鬼父兄,地下团圆去?!”

翠柳抱着孩子缩在炕角,大气不敢出,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儒芊芊,像是在欣赏她垂死的挣扎。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沈砚粗重的喘息和孩子偶尔的抽噎。

儒芊芊微微垂着眼,看着地上那团被踩脏了的纸,上面“休夫”两个字,墨迹糊成了一团,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眼。

那双黑得惊人的眸子,直直对上沈砚疯狂而狰狞的脸。

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寒。

她忽然,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

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沈砚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他还想再说什么狠话——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如同九天惊雷般在门外炸开!

不是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