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骤然安静。
只剩下我和他剧烈的心跳声,还有他越来越粗重压抑的呼吸。
他依旧攥着我的手腕,但力道变了。
那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目光扫过门外隐约的咒骂,最后落回我脸上,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翻涌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风暴。
药效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清明。
他身上的松木冷香成了唯一的浮木,我不管不顾地偎靠过去,寻求着一点冰凉来缓解从骨髓里烧出来的灼热。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甚至能听到他牙关紧咬的细微声响。
助理的声音惊慌失措:“先生!您的过敏!我立刻叫陈医生——”
“不必。”他哑声打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
他打横将我抱起,隔着一层衣料,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贲张的僵硬。
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我本能地蜷缩起来,却又被体内那把火烧得难耐,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早已凌乱的衣领。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是纯粹的厌恶、冰冷的审视,以及一种……近乎残酷的权衡。
最终,他俯下身,冰凉的唇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意味,碾落下来。
2
我在阳光刺眼中醒来,浑身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轧过。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空气里残留的淡淡松木冷香,和床头柜上一张冰冷的黑色支票提醒着我,昨夜并非全然是噩梦。
支票上的金额足以让我那个嗜赌如命的哥哥和贪婪的父母疯狂。
落款处只有一个凌厉笔锋签下的名字——顾司臣。
那个传闻中只手遮天,且对女人过敏到会当场休克进医院的商界巨鳄。
对女人过敏?
可昨夜……
酸涩和屈辱瞬间涌上眼眶,又被我死死逼了回去。
沈洲媛,不能哭。哭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拖着酸痛不堪的身体爬起来,没有碰那张支票,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这间奢华得如同牢笼的总统套房。
我穿着那身被撕破的、皱巴巴的裙子,踉跄地离开了酒店。
回到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迎接我的是狂风暴雨。
“你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王总哪儿不好?你跟了他,你哥的债不就还清了?!”母亲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手指狠狠戳上我的额头。
父亲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报废的商品:“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用都没有!”
沈浩辰,我那个刚抽了我骨髓、转头就把我卖了的哥哥,烦躁地抓抓头发:“妈的,到手的钱飞了!你现在装什么清纯玉女?把你卖给王总是看得起你!”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扭曲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曾经抽血抽到晕倒在学校操场,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母亲抱怨“怎么不多抽点,你哥等着用”;
曾经被按在手术台上抽取骨髓,父亲签协议时只反复确认“钱什么时候到账”;
曾经无数个生日、节日,他们其乐融融,而我永远是角落里那个多余的、随时准备被榨取价值的血库。
心口那片早已千疮百孔的地方,忽然变得一片死寂,连痛感都麻木了。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拖着行李箱,沉默地收拾了自己仅有的几件东西, mostly 是些旧书和设计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