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继续……就快完整了……”
“我累了……”第一个声音(周帆?)带着一丝哀求,一丝虚弱。
“由不得你。”第二个声音冰冷地打断,“选择了我,就要走到底。回忆……需要容器……”
“……他会发现……”
“那就处理掉。”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接着是一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身体在被子里翻动,之后再次陷入漫长的死寂。
我猛地摘下耳机,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手脚一片冰凉。
处理掉?
处理掉谁?
他发现?他发现什么?是我吗?
那两个声音……到底哪个是周帆?还是说……
我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那是一种对超出认知的事物的本能战栗。我连夜把录音文件备份到了云盘和几个不同的U盘里,把它们藏在家中和办公室各个隐蔽的角落。
4.
日记还在更新。
我像着了魔一样,无法控制自己不再去偷看。恐惧和好奇像两条毒蛇,交缠撕咬着我的理智。每一次潜入他房间,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的房间越来越冷,那种冰冷的、非人的气息越来越浓。
直到昨天。
我颤抖着翻开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最新的一页,墨迹甚至还没完全干透。日期依旧是十年前的某一天,前面的内容写着什么篮球赛赢了,和同学庆祝。
但在最后一行,字迹突然变得尖锐而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那绝不是平时记录琐事的那种笔触——
“他发现了我的秘密,必须让他消失。”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发现了。
他发现我在偷看日记了。
这个“他”,就是我。
“必须让他消失。”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我踉跄着退后,差点碰倒他桌上的笔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发疼。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出他的房间,回到自己屋里,反锁上门,用后背死死抵住,大口大口地呼吸,却觉得氧气稀薄得厉害。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水管里水流的声音、楼板偶尔的吱呀、甚至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我像惊弓之鸟一样弹起来,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一片死寂。
周帆的房间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他是不是正站在门后,听着我这边的动静?他是不是在黑暗中,握着什么冰冷的东西,等着我松懈的那一刻?
“必须让他消失。”
这几个字在我眼前反复闪现,燃烧着诡异的红光。
一夜煎熬,天色终于一点点亮了起来。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和清洁工扫地的声音。这些日常的声响,稍稍驱散了一些盘踞在我心中的噩梦般的恐惧。
也许……也许那只是他写的小说情节?或者是他某种怪异的精神宣泄?甚至可能是我压力太大,看错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鼓起残存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猛地拧开门把手——我得去问清楚,哪怕是撕破脸,也比这样无止境的猜疑和恐惧强!
门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