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气氛轻松,江聿却依旧独处在边缘,手中端着一杯香槟,并未饮用,似乎只是必要的社交礼仪。
他与一位教授交谈着,面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几分。
突然,他话语顿住,握着酒杯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猛地偏过头,压抑地低咳了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那位教授还在说着什么,他却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另一只手迅速按住了左胸心脏的位置,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
周围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开始低声议论,带着些许慌乱。
许知宁的心猛地一跳,几乎出于本能,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快步穿过人群走上前去。
她的冷静与周遭的微乱形成对比。
“可能是急性心肌缺血,需要立刻平躺舒缓,他的药在哪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目光快速扫过江聿的口袋。
旁边他的助理显然吓坏了,手忙脚乱地递过一个喷雾剂。
许知宁没有丝毫犹豫,接过药剂,在助理的帮助下,迅速扶着几乎无法站立的江聿到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半躺下来。
她的手很稳,动作轻柔却果断,帮他使用了药物。
在整个过程中,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
力道大得惊人,甚至有些颤抖。
许知宁一怔,低头对上一双眼睛。
江聿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往常的冰冷伪装,那双总是疏离淡漠的眼眸此刻被迫睁开,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样子。汗湿的额发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竟显出一种破碎的脆弱。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诧、探究,还有一丝极力想辨认什么的困惑。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镇定的面容上看穿她突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手腕上他指尖的冰凉触感,和他眼底那片因痛苦而裂开的冰封深渊,一同清晰地烙印进许知宁的感知里。
第三章:冰层裂痕与心弦微动
自沙龙酒会那惊心动魄的一晚后,许知宁敏锐地察觉到,那堵无形的玻璃墙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江聿依然不会主动与她交谈,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她完全视为绝对的空气。
在图书馆,他偶尔会在她坐下时,目光极快地从她摊开的书封或画册上掠过。
她放在桌角的画笔品牌,或者一本冷门的表现主义画集,会让他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留意。
这是一种默许。默许她存在于他周遭一定的半径之内。
许知宁抓住了这种默许。
她依旧安静地出现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但不再带有明显的目的性,更像只是一个同样需要这些空间的学生。
她开始留意他留下的痕迹——摊开的建筑草图集他竟然是建筑设计方向,严谨的线条勾勒出充满现代感与力量感的建筑雏形,与他冷硬的气质如出一辙。
一次,在他短暂离开座位时,一阵风将他桌上几张散落的草图吹落到地上。
许知宁走过去,弯腰拾起。
图纸上是精细的结构节点详图,其构思之巧妙,令她这个艺术生也暗自惊叹。
她将图纸小心地、按照原有的顺序整理好,放回他桌上,用镇尺压好,没有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