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仿佛没有看到我激烈的内心挣扎，只是微微侧身，指向身后那扇象征着婚姻的大门，语气平静无波，“还进去吗？”
我一动不动，像被钉在原地。
“你就不怕……”我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寒意，“不怕我报复你？比如……婚后我故意‘不行’？让你的投资打水漂？”
听到我的威胁，她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更深的、仿佛早已预料一切的笑意。她再次从容地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更加厚实的文件，递到我眼前。
封面几个大字，像嘲讽一样刺眼——《婚内对赌协议》。
我手指微颤地翻开。
* 第一条：若婚后一年内，男方经女方指定机构确认，出现三次以上勃起功能障碍，或女方基于客观标准主观认定性生活质量显著下降且持续一个月以上，男方需一次性支付女方精神补偿及预期损失金人民币50万元。
* 第二条：若女方在婚姻存续期间与第三方发生亲密关系，视为根本性违约，需赔偿男方人民币200万元。
* 第三条：双方每月需共同完成至少四次性生活，每次实质性亲密接触时长不低于25分钟，事后需各自独立填写《满意度双向匿名评分表》，数据纳入年度婚姻健康评估报告，作为关系调整依据。
我抬起头，像看一个从未真正认识过的、精致而冷酷的怪物一样看着她。
“沈知意，”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荒谬感而有些发飘，“你把婚姻当成什么？KPI考核？绩效评估？”
“不。”她清晰而坚定地否定，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仰光芒，“我把它视为我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复杂的‘项目管理’。爱情是愿景和初心，性是核心执行环节，金钱是预算和资源保障。三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必须精密规划，持续优化，才能确保项目最终成功交付——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白头偕老’。”
我忽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五年！整整五年的倾心追求！三百多个日夜的忐忑恋爱，两千多公里的异地奔波，我为了她学着煲汤做饭，戒了抽了十年的烟，咬牙健身练出她可能喜欢的线条，啃完了厚厚几大本《亲密关系》《非暴力沟通》……甚至，为了能勉强站在她身边不至于太逊色，我辞掉了稳定却平庸的国企工作，冒险创业，拼得胃出血……
结果呢？
决定我们最终能否携手走进婚姻圣殿的，不是这些心血与付出，竟然是一份冷冰冰的、关于我阴茎血流速度和睾酮水平的检测报告？！
“沈知意，”我抹掉眼角的泪渍，不知道是为自己悲哀，还是为她这种极致到恐怖的理性感到震撼，“你他妈真是……真是个百年难遇的‘人才’。”
她对于我的粗口和讽刺丝毫不恼，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那股她钟爱的、冷冽的雪松与琥珀调香水味，强势地钻入我的鼻腔，高级，却又疏离得让人心寒。
“林砚，”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愿意签这份对赌协议的人。知道为什么吗？”
我机械地摇头，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过载的信息和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