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京城皆知他们终成眷属。
人人艳羡谢家嫡子为她甘愿绝嗣。
他们的爱情甚至被编撰成话本。
翰林学士探访那日,谢凌云对她的喜好如数家珍。
她二十三年人生,谢凌云占了十五载。
初潮腹痛是他背她寻医,他以为她重疾,哭着要殉情。
他偷偷备下十里红妆,凤冠嵌着她最爱的粉玉髓。
他牵她的手深情哽咽,说会爱她一世。
他的爱赤诚热烈,她曾是世上最得意的女子。
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儿,却难产夭亡,她走不出阴翳。
谢母拟好休书找上门逼离。
谢凌云以死相挟,绝不弃妻,次日便在全京城宣告绝嗣。
为应和他,她饮了绝嗣汤。
谢凌云怜惜她,趁她药力未散,去饮了断嗣散。
她以为是鸾凤和鸣的绝美情事。
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已辜负了她。
“时愿……”
秦棠宁的呼唤拉回思绪。
姜时愿强扯笑容,却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谢将军府上寻到我这儿了。”
姜时愿麻木接过传话仆役递来的信件,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夫人?怎不在府?”
“不过我一猜你就与秦家娘子在一处。今日膳食用得可好?”
“夫人?怎么信也不回?亦不见人,恼了?乖,我给你捎了好些南珠。”
谢凌云的亲昵隔着字迹显得虚假。
姜时愿沉默。
仆役久未得回应,声音紧张:“夫人?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奴去将将军唤回?”
“勿去!”
姜时愿强装镇定,嗓子嘶哑:“我无恙,军务要紧,莫要打扰将军。”
若在从前,她久未归家他定能察觉自己异样。
只是,两人最近各怀心事。
奴仆走后,她目光扫过信件背面。
上面赫然显现孩童稚嫩的字迹,“爹爹”二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姜时愿猛地攥紧信封,寒意如毒蛇般爬上脊背。
信件被她用力掐破。
他与那女子在一处!
姜时愿浑身发颤,双手掩面,泪雨滂沱。
接信前,她尚在为他开脱,他是被宗族胁迫。
现实却再次狠狠扇了她耳光。
谢凌云是甘之如饴!
秦棠宁在一旁不敢作声,见她泪如雨下,才心疼地拥紧她。
“时愿,今时不同往日,我支持你一切决断。”
姜时愿明白她的暗指,和离。
“亏我还认为他谢凌云是个好儿郎!原来也养外室与私生子!”
姜时愿咬紧下唇,回抱住秦棠宁,在她切齿的斥骂中,心里有了决断。
第二章
翌日清晨,雨水洗过的天穹格外清透。
姜时愿彻夜未眠。
她想了一夜。
见过那个满心满眼皆是她的谢凌云,他们的情也曾纯粹。
她不疑他昔年真心,只是真心易变。
她是深爱谢凌云的姜时愿,更是当年女官考核第一的姜时愿,她无法容忍背弃。
她来到父亲书斋:“爹爹,听说您想将商路南拓?棠宁夫婿调任岭南,她全家半月后迁去,女儿想去探看。”
姜父不解:“怎么忽然想接手商事?凌云也外放了?”
姜时愿喉头一哽,苦笑:“不是,女儿自己去。新政刚颁布,想帮助您,也想自己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