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指尖,心头酸涩。
众人皆默认她与谢凌云一体,她从一个意气风发女子成为他的附庸。
连曾以她为傲的父亲也不例外。
姜父深感诧异,女儿向来寸步不离谢凌云,归家几日就茶饭不思欲回府,怎会突然想去岭南?
他语气陡然严肃:“时愿,谢凌云可是做了对不住你之事?”
姜时愿心神一紧,强作镇定:“无事,爹爹不要再问了。到了岭南,女儿一一道来。”
姜谢两家世交,姜父与谢父是总角兄弟,曾并肩御敌。
两家关系盘根错节,她不想因自己破裂。
姜时愿懂,姜父亦懂。
女儿不愿多言,姜父不再追问:“好,稍后归家,带你熟悉事务。”
姜时愿应下,约好时辰后,先行回到府中。
菱花镜中人面容憔悴,双眼红肿。
和离书已写好,只是不知如何向谢凌云开口。
十五载情分,岂能轻易割舍?
她稍稍遮掩眼下乌青,换了身素罗裙开门。
厅堂里,秦棠宁正哄小女儿念念用膳。
昨夜回家晚,念念已经睡下。
念念见她惊喜,溜下食案奔来:“姨母!您怎来了?姨母眼睛好红!偷偷落泪了?”
秦棠宁柔声道:“念念,姨母伤心该怎么办?”
念念抓着她的裙裾示意俯身,在她颊上印下一吻:“念念亲亲姨母,姨母不要伤心了。”
姜时愿眼眶又是一酸,抱起念念轻吻。
念念身上的乳香让她心绪稍平。
抚着孩儿脸蛋,脑中却抑制不住浮现昨日那男童。
不禁想到若她那孩儿未夭,也该这般大,会哄她不要哭泣。
或许谢凌云也不会负心,一家三口定会美满。
可惜没有如若。
姜时愿蹲身将念念放回秦棠宁身边。
秦棠宁凝视她,经年默契无需言语:“想通了?”
姜时愿一怔,随即郑重点头。
秦棠宁欣慰一笑:“想走就走,我帮你。”
姜时愿深吸一气,刚出秦府大门,却见长街对面停着熟悉的青帷马车。
谢凌云倚着车辕,神色疲惫,频频看日晷,似在候人。
姜时愿脚步顿住。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昨日已暗中查清,那女子名为李雁宁,男童名珩儿,生辰在七月。
谢凌云每年此时离去,为的就是陪他们。
按例,他不会突然回来。
西北至京师,岂是一夜可到?他不会犯此错,更不会鲁莽行事……
她探究的视线太过直白,警觉如谢凌云立刻察觉。
他警惕不悦的眼神在看清是她时骤然一亮,黯淡的眸子燃起光焰。
他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
怀抱依旧温热,此刻却觉冰冷刺骨。
谢凌云关切道:“身子还好吗?昨日奴仆说你身体不适,我告假连夜赶回。”
他语气满是忧切,面上紧张不似作假。
可姜时愿已无法再信。
她辨不出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更不懂,爱她入骨的男人,为何能心安理得背弃她,与旁的女子生子。
心口如压磐石,喉间酸涩委屈被她咽下,诘问终是道不出口。
只讷讷道:“没事,正要回家。”
谢凌云紧皱的眉峰这才舒展:“往后身子不适定要告诉我,我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