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听到殿下更多寄人篱下时的隐忍之语,他们只好点了安神香将人迷晕过去。
什么?你说殿下也会中香?
主人自小在深宫长大,被下毒算计的次数不知凡几,寻常毒物早已奈何不了他,何况此香无毒。
「孤无碍。」
端王的暗杀早有提防,可这半路冒出的刺客……有点意思。
白日里几近奄奄一息的俊美男子,如今正在洒满银辉的疏落小院内信步游闲。
谢芸,不,应是大昱太子谢衡,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属下递上的金创药瓶,深不可测的眸底满布寒光。
有人想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
「自圣上下旨彻查殿下失踪一事后,端王党羽偃旗息鼓,人人自危,朝中暗流涌动。」
父皇近年崇信方士,沉溺金石狼药,又无心政事,各方势力自然蠢蠢欲动。
「沿途痕迹属下已打扫仔细,鼠人爪牙短时间必无法寻得殿下踪迹。」
「只是为保万无一失,还请殿下移步郡守府。」
谢衡略一挑眉,拒绝了。
「风雨欲来,让右相与舅父见机行事,给孤的好兄弟们添添堵。孤就在此处安心调养。」
清河郡郡守刘仁虽是自己人,但府上毕竟人多眼杂。
太子失踪「坐实」,幕后主使自会急不可待地把戏唱下去。
他只需顺水推舟即可。
随手抛给雁四一支沾染斑驳血迹的箭簇。
「查查是哪家亲兵的东西。」
此箭做工极精良,虽无任何徽记,却绝非普通势力可得。
父皇子嗣不丰,所存五子。
二兄燕王,生母出身北夷,自封王后一直镇守西南,无诏不得回京。
三兄信王,五年前在猎场围猎时意外坠马失了一条腿,从此性情大变,暴戾无常。
他曾收到暗探来报,信王府频繁采买奴婢。
母后彼时缠绵病榻日久,见父皇无动于衷,只好召信王入宫侍疾,常宽慰于他。
此后,三兄明面上倒是老实许多,终年探奇访胜,寻仙问药,好似全然寄情山水之间。
谢衡却觉得其人越发阴鸷了。
当今圣眷正浓的国师——依云道长正是由信王引荐,每月都要为父皇炼制据说能延年益寿的回春丹。
五弟端王与他年岁相近,乃高贵妃所出,拥趸甚众。
贵妃出身将门,长兄高袆青出于蓝,为大昱立下汗马功劳,被圣上亲封为柱国大将军,长年戍守西北。
六弟不足三岁,其母容夫人,亦是母后的亲侄女。
谢衡眼底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暗芒,沉吟道。
「这些时日,留意蒹葭宫的动静。」
「今后哨响为信,在后山竹林碰面即可。」
这姑娘心思细腻,指不定会发现端倪。
「属下领命!」
雁五、雁六双足一点,飞身掠去,很快便在静默幽暗的群山中失去踪影。
谢衡漫不经心地探过刚打了花苞的细嫩杏枝,俯身轻嗅。
夜风乍起,粉白花瓣簌簌而下。
素衣公子玉面清霜,襟飘带舞,仿若误入此间,迷醉在月色中的仙人。
一夜好梦。
我纳闷地伸伸懒腰,狐疑地望向床榻。
谢芸睡颜恬静,浓密的鸦睫在温润面庞上投下小扇般的阴影。
许是近日连夜捞鱼,严重缺觉才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