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重新将那滑落的一层嫁衣叠好。指尖触碰到丝绸面料时,一种异样的、仿佛浸过井水般的阴冷透过布料传递过来,激得他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迅速但仔细地将嫁衣重新包好,拿着它走向那面多宝格墙。他没有选择高处,而是找了一个靠下、靠近柜台、相对容易观察的格子,将布包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那如芒在背的窥视感稍稍减弱了一些。他回到柜台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格子。
寂静重新笼罩当铺,只有雨声单调地敲打屋檐。
“叮铃——”
风铃又响了!这次急促而清晰!
沈聿猛地抬头,心脏再次提起。
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快递员,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单据:“您好,有沈三爷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沈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走过去签收了文件。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件快递。打发走快递员,他重新关上门,将那令人不安的寂静隔绝在外。
他靠在门上,揉了揉眉心。接手当铺才几天,他已经开始觉得精神疲惫。那些规矩,那本账簿,还有这些诡异的东西……三爷过去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柜台,忽然定住。
桌面上,靠近刚才放嫁衣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片细微的、暗红色的碎屑。
像是某种颜料,或者……干涸的血痂。
他确信之前绝对没有这东西。柜台他每天都会擦拭。
沈聿皱紧眉头,从柜台下拿出纸巾,小心地将那点碎屑拈起,包好。他走到多宝格前,蹲下身,仔细观察刚放进去的那包嫁衣。
布包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从别的地方掉落的?他环顾四周,当铺里老旧物件太多,掉点碎屑似乎也不足为奇。但他心里的疑窦却无法轻易散去。
夜幕彻底降临,雨势渐小。
沈聿简单吃了点东西,决定今晚就睡在当铺后面的小房间里——这是三爷以前的卧室,他也收拾了出来。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堂屋里那座老式摆钟发出的“滴答”声,每一秒都敲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翻来覆去,白天经历的一切在脑海里盘旋:三爷临终的嘱托、林薇恐惧的脸、那件自动滑开的嫁衣、蜷缩的花瓣、诡异的红屑……还有多宝格最顶上那个黑檀木盒。
三爷让他小心那个盒子。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不能看?
各种念头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