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冰冷而疲惫，第一次用我正常的，带着东北口音的男中音回应他。
“高劲，你不是在看我。”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敏锐，像一把手术刀。
我精准地剖开了他伪装的硬壳，“你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对不对？”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人狠狠戳中了内心最隐秘，最不可告人的痛处。
“你他妈闭嘴！”
他瞬间暴怒，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我的脸。
我没有躲。
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我的嘴角，瞬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的血腥在我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我没有愤怒，眼神里反而带着一丝怜悯的悲哀。
“我承认，我每天都戴着面具生活。”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轻声说。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因为我必须这么做。”
就在我即将说出那个深埋心底，重如千钧的秘密时，球馆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高劲暗恋的校文学社社长，那个像江南烟雨一样温柔美好的女孩，林朝华，撑着一把素雅的雨伞，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仿佛被按下了某个诡异的开关。
我脸上的冰冷和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夸张到极点的委屈和娇嗔。
我猛地切换回那甜腻的夹子音，一把抓住高劲的胳膊，用几乎能掐出水的语气向他撒娇。
“哎呀~劲哥哥~你怎么打人家啦~好痛痛哦~人家要你吹吹才好~”
林朝华彻底懵了，撑着伞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高劲在短暂的愣神后，被我这种戏剧性的，堪称精神分裂的转变彻底激怒了。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和愚弄，像个被放在舞台上，被所有人肆意戏耍的小丑。
“乔枫！我他妈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他再次怒吼着冲上来，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这一次，我没有还手，而是在林朝华的惊呼声中，张开了双臂。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死死地、紧紧地抱在了我的怀里。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我怀里疯狂地挣扎，用拳头捶打我的后背。
但我却用钢铁般的手臂，将他牢牢地禁锢住。
我一边抱着他，一边在他的耳边，用那种甜到发腻，腻到让人恶心反胃的夹子音，轻声地、温柔地、像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不断地哄劝。
“不气不气哦~哥哥抱抱就好了~乖哦~”
高劲傻了。
门口的林朝华也傻了。
5
篮球馆那场荒诞的冲突之后，我和高劲之间，进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冷战状态。
他不再公开找我的麻烦，但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的精神病人。
而林朝华，那个温柔美好的女孩，却开始有意无意地，更加频繁地关注我。
她会借着文学社的名义来球馆送水，也会在图书馆假装偶遇。
然后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对她的接近，表现出一种同样笨拙的闪躲。
我依旧用那口甜腻的夹子音与她交流，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刺猬。
让她每次都无法靠近，最后只能带着一脸的无奈和困惑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