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她？
如果讨厌她，无视就好不是吗？
就像初中那样……
校医室。
老师去拿烫伤膏了，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你的手……”
林雾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校服袖子被剪开，小臂上一片红肿和水泡，触目惊心。
“没事。”江川语气很淡，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雾看着他被灼伤的手臂，初中那些被孤立、被欺负的画面再次涌现。
与眼前他救她的画面交织碰撞，巨大的混乱和委屈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微颤：“江川……今天，谢谢你。”
她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继续道：“还有……初中那次……情书，真的不是我写的。”
这句话，她憋了太久太久，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如今终于说了出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悬起了另一颗心，等待着他的审判。
江川抬眸，黑沉的眼睛终于正视她，那目光深邃得像寒潭，让人看不透底。
校医室白色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处扫出一小片阴霾。
良久，就在林雾几乎要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却说了一句让她彻底愣在原地、如遭雷击的话。 “我知道。”
3
“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在林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那不是她写的？
那为什么当初……一言不发？
为什么任由那场风暴将她吞噬？
为什么用沉默纵容了所有的伤害？
她怔怔地看着他，嘴唇翕动，无数个问题堵在喉咙口，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震惊、困惑、委屈、甚至是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在她眼中交织。
校医拿着药膏和纱布推门进来，打断了这凝固到几乎爆炸的气氛。
处理伤口的过程，江川始终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林雾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人，大脑一片空白。
处理完，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回教学楼。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依旧隔着一段疏远的距离。
但从那天起，某些东西似乎真的悄悄改变了。
江川依旧惜字如金，神情冷淡，但细微之处却有所不同。
偶尔在她蹙眉盯着物理题良久，百思不得其解时，他会用笔杆不怎么耐烦地敲敲她的桌面。
在她受惊抬头时，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辅助线画错了，连线BD。”
“公式用错了，不是这个。”
又或者，在她去水房接水，被其他班几个明显听说过流言的男生不怀好意地调侃围堵时。
他会恰好从旁边经过，一个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扫过去，甚至不需要说话，那几个男生就讪讪地自动闭嘴散开了。
她那颗被冰封沉寂已久的心防，被这一点点看似不经意、甚至带着不耐烦的“维护”，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撬开了一道细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