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声骤停。
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死死盯着镜子，眼睛都不敢眨，后背冷汗涔涔。是幻听？梦魇？
就在我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
镜像里的那个“我”，嘴角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绝不是我自己的动作！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在镜中弥漫开，像水波荡漾，那个“我”的影像似乎模糊了一瞬，又迅速清晰，但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近乎崩溃的焦灼和恐惧。
然后，我听见了声音。不是透过耳朵，更象是直接钻进脑子里，嘶哑，扭曲，却又该死地熟悉——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周维…听得见吗？…快逃！”
我吓得几乎从床上弹起来，手脚冰凉，死死攥紧了被子，眼球干涩得发痛，却无法从镜面上移开半分。
镜中的“我”嘴唇开合，与那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同步：“他们来了…他们要调换…我们…”
“谁？调换什么？！”我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尖叫，变了调，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没时间…解释了…看你周围…看…”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在拼命奔跑。“记住…别信镜子…别信…”
话音未落，镜面猛地一阵剧烈晃动，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那个“我”的面容瞬间扭曲、破碎，下一秒，一切归于平静。
镜子还是那面镜子，清晰地映照着我煞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觉。卧室里灯光明亮，一切如常。
我瘫在床上，浑身脱力，冷汗几乎浸透了睡衣。心脏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生疼。
一夜无眠，瞪着眼睛直到天光微亮。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诡异的敲击声和镜中“我”的警告。快逃？调换？别信镜子？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半块该死的玉佩？
2 全城低语
天色大亮后，阳光驱散了些许夜间的恐怖，我勉强镇定下来，试图把那一切归咎于噩梦和精神压力。对，一定是这样。我摸出口袋里那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一哆嗦，几乎想立刻把它扔进垃圾桶。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了书桌最底层的抽屉，用力锁上。眼不见为净。
出门，我需要见见活人，需要热闹和烟火气来证明世界的正常。
常去的早点铺子依旧人声鼎沸。我挤进去，哑着嗓子叫了碗红油小面。老板娘刘婶手脚麻利地下面、调料，但动作似乎有些…迟滞？她端面给我时，眼神有些发直，没像往常一样唠叨两句天气或生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笑着说：“刘婶，今天面筋道啊。”
刘婶没应声，只是慢吞吞地转过身，面向挂在墙上当装饰的一面小圆镜——那镜子油腻腻的，平时谁会注意？她凑得极近，几乎鼻尖要碰到镜面，然后，开始低声嘟囔。
声音含混不清，断断续续。
“…嗯…知道了…这边还好…你那边呢？…”
那神态，那语气，根本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和镜子里的什么东西…对话！专注，投入，甚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感。
我端着面碗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面汤泼出来，烫得手背一红，我却浑然不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冰冻了四肢百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