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接你回家了。”我说。
他摇了摇头,视线又回到了地面上。
“家早已经没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老宅还在的,我没有让他们拆掉。”
“我说的是这个‘家’。”他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里有几片刚落下的银杏叶。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他二十年前那些看似疯癫的预言,如今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方式变成现实。
我甚至不敢告诉他,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天。
“别追了。”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们都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想带他走,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他待在一起。
但主治医生摇着头,递给我一份厚厚的病历。
“林教授,您父亲的病情很稳定,但也……很顽固。
他的世界观已经完全固化了,任何试图改变他的行为,都可能刺激到他。”
我最终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走出很远,我回头望去。父亲依旧坐在那棵金色的银杏树下,他捡起一根树枝,正在地上专注地画着什么。
他先画了一个小小的圆。
然后在圆外,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
接着,是更大,更大的圆。
画到第五个同心圆时,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眼底,像碎掉的星光。
“深仔,你看这圆,最里面的是我们,最外面的……快碰到了。”他用树枝戳了戳最外层的圆,木屑簌簌掉落,像正在剥落的宇宙边界。
那些交错的同心圆,像宇宙星轨的运行图,又像……一个正在无限收缩的空洞的截面。
最外圈的线被风吹散,银杏叶碎屑卷进圆心,像空洞壁的剪切角正在现实里显形。
幕三老宅
【-4h】
我独自回到了那栋早已无人居住的老宅。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尘埃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没有开灯,任由夕阳的余晖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空气中切割出一条条光路。
我径直走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推开了阁楼的门。
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样。
父亲的旧书堆在角落,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那盏昏黄的台灯依旧立在桌上,灯罩上停着一只早已干枯的飞蛾。
我走到窗边,找到了那个蒙尘的木箱。
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我童年时的第一台天文望远镜——一架口径只有60毫米的折射望远镜。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取出来,用袖子擦去镜身上的灰尘,然后熟练地将它架在三脚架上,对准了那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