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陈默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林薇，我为了和你近一点，放弃了更好的学校。”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重得能让空气凝滞。
“我以为那是值得的。”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慌乱和无处躲藏的羞愧。
陈默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所有的质问、不甘、愤怒，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薇心头发颤——有痛苦，有失望，还有一种让她感到恐惧的…彻底死心。
然后，他转身离开，汇入熙攘的人群，再也没有回头。
林薇僵在原地，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穿着同样迷彩服的人潮里，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学院路的喧嚣依旧，她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摸到了那根冰凉的项链。扣子并没有坏，只是她潜意识里觉得，戴着它接受另一个男生的示好，太过沉重和讽刺。
这一刻，她隐约意识到，她可能真的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陈默，在转身的那一刻，清楚地感觉到，内心某个部分已经彻底崩塌、死亡。十八岁夏天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被埋葬在了这条充斥着奶茶甜腻气和青春喧哗的街道上。
他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开始褪色，然后，缓缓坠入长达八个月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第二章 盛夏的深渊
军训结束后，大学的生活才算真正铺展开来。对于陈默而言，这片新天地却像蒙上了一层灰翳。
那条隔开两所学校的学院路，他不再跨越。甚至有意无意地，他会避开靠近那条街的学校西门，宁愿绕远路从东门出入。
宿舍里渐渐热闹起来。除了他，另外三个室友也安置妥当。
靠门的下铺是林凡，一个来自北方的开朗男生，嗓门大，爱打游戏，很快就和隔壁几个宿舍混得烂熟。 他对面上铺是贺煜，戴着黑框眼镜，话不多，总是安静地看着一本厚厚的编程书或者摆弄他的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沉稳早熟。 另一个靠阳台下铺的是赵鑫，本地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最爱研究学校附近哪家外卖好吃。
最初的几天，大家还试图拉上陈默一起行动。 “默哥，走呗，一起去食堂？” “陈默，听说北门新开了家烧烤，晚上整点？” “陈默，班级破冰会，一起啊？”
陈默总是摇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或者“我吃过了，你们玩。”
次数多了，大家也渐渐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和疏离，不再强求。青春期的男生们自有其默契，不过多探听别人的私事，尤其是这种明显写着“低气压勿扰”的状态。
只有贺煜，在某个周末的下午，宿舍只剩他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陈默时，推了推眼镜，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和女朋友吵架了？”
陈默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闷重。
贺煜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说：“大学里，变数大也正常。别太钻牛角尖。”说完，又沉浸回他的代码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