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的日记本上写满了对苏瑶的坏话。我趁她不注意，在她背后贴“贱货”的纸条，纸条被她发现时，她只是红着眼眶，没说什么；我到处跟女生说“苏瑶拉屎好臭”，说得有模有样，连陆清然都问我“真的吗”；她值日那天，我偷偷把隔壁班的垃圾倒进我们班的垃圾桶，看着她被陈老师批评，我心里竟有点痛快——可这些都没减少我的失落。
我不再爱说话了，放学也不跟陆清然打闹，一个人坐公交去大舅家。舅妈对我不算坏，可我总觉得自己是外人，每天放学就帮她洗碗、扫地，甚至给表弟石昊洗臭袜子——石昊的袜子臭得能熏死人，我洗的时候，眼泪总往下掉。
有次放学，我在少年宫站等公交车，突然看见王磊。他斜倚在站牌边，长刘海被风吹得晃，鬓角的汗毛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个子高，站在人群里很显眼，我握着汽水罐，都忘了喝。
“王霞？”他转过头，看见我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回舅舅家。”我结结巴巴的，舌头像打了结，“我爸妈离婚了，暂时住在这里。”
他笑了笑，笑容很淡，带着点成年男人的疲惫。“正好，市里下个月有个歌唱比赛，咱们班有个名额，你想参加吗？你是我的课代表，我第一个问你。”
“想！”我立刻点头，心里的失落好像被这句话冲散了点。
“我家有钢琴，就在附近。”他还是笑着，可那笑容让我有点不安，“要不今天就开始排练？”
我攥着汽水罐，手指都泛了白，正想说话，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王霞！”
叶凡骑着一辆二八大杠从马路对面过来，车把上挂着个书包。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穿件白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粉红的胳膊——我突然发现，他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
“王老师好！”他笑嘻嘻地跟王磊打招呼，然后冲我偏了偏头，按了下车铃铛，“上来啊，我带你。”
“王老师，我妈让我买烤鸭，先走了！”我朝王磊撒了个谎，一屁股坐上叶凡的车后座。
车开起来时，风拂过我的脸，我抱着叶凡的腰，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刚才王老师跟你说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你怎么来了？”
“你搬家都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有点闷，“陆清然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
“我搬到燕兆街了，离学校远。”我说，“我还以为你等苏瑶呢，陆清然说她家跟你家就隔一条马路。”
“嘎吱——”叶凡突然刹车，我差点被掀下去。他转过身，丹凤眼瞪得圆圆的，像金鱼眼：“你什么意思？我喜欢苏瑶？”
“不喜欢，你总跟她笑干嘛？”我不服气，“你们拉手了吗？”
“我笑都不行？”他冷哼一声，“刚才不知道谁看着王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简谱都认不全，还当音乐课代表。”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跳下车：“我愿意！苏瑶琴棋书画都会，还参加过诗朗诵比赛，你找她去啊！”
叶凡的脸涨得通红，眉心皱成了疙瘩，眼神也利了起来，像要打架的样子。我想起他以前拿砖头拍人的模样，心里有点怕，可还是转过身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