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打听沈叙白的消息。从以前一起捡废品的大爷那里,从旧巷里的张奶奶那里,一点点拼凑着沈叙白的生活。他知道沈叙白考上了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学了计算机;知道沈叙白每年都会回旧巷,去巷尾的废品站看看,只是那时废品站已经拆了,变成了一个小花园;知道沈叙白身边没有别人,还是一个人。
林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甜。他想给沈叙白写信,想告诉沈叙白他现在过得很好,想问问沈叙白有没有种梅树。可他拿起笔,又放下了,他不知道该写什么,不知道沈叙白还愿不愿意理他,更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林砚换了份工作,在一家花店当学徒。花店老板是个温柔的女人,知道他的过去,对他很好。有次老板进了批腊梅,插在店里,香得清清爽爽。林砚看着那些腊梅,忽然想起了沈叙白,想起了那个雪天,想起了巷尾的糖纸味。
“喜欢腊梅啊?”老板笑着说,“腊梅耐寒,花期长,而且香味特别,就像有些人,不管过多久,都忘不了。”
林砚没说话,只是拿起一枝腊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香味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的锁,那些被他藏了很久的回忆,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那天晚上,林砚回到出租屋,第一次给沈叙白写了信。他写了他这几年的生活,写了他在南方的日子,写了他在花店看见腊梅,写了他还是会想起巷尾的白梅糖。他没写想他,没写还爱他,只是在信的最后,写了一句:“你说过要种梅树,不知道种了没有?”
信寄出去后,林砚每天都在等。等了一个月,没有回信;等了两个月,还是没有回信。他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打扰沈叙白的生活,觉得沈叙白早就把他忘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有天他下班回到出租屋,看见门口放着个包裹。他拆开包裹,里面是个玻璃糖罐,上面画着梅枝,里面装满了白梅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沈叙白的字迹,还是那么好看:“梅树种了,在我学校的宿舍楼下,去年开了花,很香。我找了你五年,林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砚捏着纸条,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想起那个雪天,想起巷尾的废品站,想起沈叙白冻得发红的指尖,想起他们一起看星星的夜晚。他拿起颗白梅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还是那个味道,凉丝丝的梅香,混着奶味,甜得刚刚好。
他给沈叙白回了信,只有一句话:“我在南方的花店,等你来,一起看腊梅。”
半个月后,沈叙白来了。他还是穿着藏青色大衣,围巾裹得只剩双眼睛,手里攥着颗白梅糖,站在花店门口,像当年那个雪天一样。
“林砚,”沈叙白走过来,声音有点哑,“我来了。”
林砚看着他,笑着哭了。他知道,有些糖,就算化了,味道也不会变;有些人,就算分开再久,也还是会找到彼此。就像巷尾的白梅糖,就像宿舍楼下的梅树,就像他们之间的爱,不管过多久,都会甜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