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远处传来哨声,是游击队集合的信号。姑娘提着篮子往密林里钻,脚步轻快得像只鹿。

我往更高的山上飘,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得路像条银带子。听说山那头有个粮仓,日本兵守得紧,而明天一早,游击队就要去那里取粮。

粮仓的木栅栏上缠着铁丝,门口两个日本兵抱着枪打盹,墙头上还架着探照灯,光柱在麦堆上扫来扫去。

我飘到一棵老榆树上,看见粮仓里堆着小山似的麦子,麻袋上印着个红色的圈——是日军的记号。

一个挎着枪的日本兵正绕着麦堆巡逻,靴底蹭过地面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楚。我瞅准他经过树底下的瞬间,钻进了他的身子。

脖子有点僵,我活动了活动,故意把探照灯的开关往回调了调。光柱突然矮了半截,刚好照不到栅栏外的斜坡。

巡逻到栅栏边时,我假装系鞋带,蹲下身悄悄把最底下的铁丝弄松了些——那里有个缺口,刚好能过人。

后半夜换岗时,来换班的兵打着哈欠问:「没什么事吧?」

「安稳得很。」我学着他的腔调说,眼睛往斜坡那边瞟了瞟。那里的草动了动,像有什么东西藏着。

换岗的兵没多想,靠在栅栏上继续打盹。

我巡逻到粮仓深处,听见麦堆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借着月光一看,是个穿黑布衫的汉子,正往麻袋里装麦子——是游击队的人。

他看见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我赶紧朝他摆手,指了指那个松了的铁丝缺口,又指了指外面的斜坡。

汉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扛起麻袋就往缺口钻。

等他走远,我把探照灯的光柱调回原位,又把铁丝拧回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快亮时,我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游击队的马队来接应了。

换岗的兵揉着眼睛问:「好像有动静?」

「风吹草动罢了。」我打了个哈欠,心里却在笑——麻袋上的红圈,早被汉子用泥巴糊住了。

太阳出山时,我从那具身子里飘出来,看见粮仓的麦子少了小半,而日本兵还在打盹。

山脚下,汉子正和队友们往马背上装麦子,有人举起酒葫芦朝天上晃了晃,像是在干杯。

我往县城飘,听说那里的日本兵要换防,新的队伍明天就到,他们带的物资里,有游击队急需的药品。

县城的城门刚打开,就有一队卡车轰隆隆地开进来,车斗上盖着帆布,边角露出些白色的箱子——我认得那样式,上次在据点见过,装的是药。

我飘在城门洞里,看着穿黄军装的日本兵跳下车,一个留着仁丹胡的军官正点着名单,旁边的兵把箱子往仓库搬。

一个戴钢盔的日本兵搬箱子时没抓稳,箱子摔在地上,滚出几个玻璃瓶,标签上的字我在医书上见过,是治伤的好药。

「蠢货!」仁丹胡军官踹了他一脚。

我趁机钻进那兵的身子,疼得龇牙咧嘴——刚被踹的地方还火辣辣的。

「快捡起来!」军官吼道。

我蹲下身捡瓶子,故意把两个摔裂的瓶子混进好的里面,又趁人不注意,把箱子底戳了个小洞,让药味慢慢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