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她时，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台，把自己画的草图贴在黑板上：“各位叔叔阿姨，我先给大家看张图——这是三楼张奶奶家的煤炉，她想换燃气灶，但舍不得扔煤炉，所以我想把它改成置物架……”
她没说专业术语，只把每个方案背后的故事讲了出来：李大爷想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因为孙子暑假喜欢在院子里写作业；陈阿姨想把阳台封起来，却舍不得那盆养了十年的月季，所以她设计了可推拉的玻璃门，既挡风又能让月季晒到太阳。
台下的居民们听得很认真，有人点头，有人小声议论，张奶奶甚至抹了把眼睛。
讲完后，林微有点紧张地看着王主任，却见他正和沈衡低声说话，沈衡微微点头，王主任脸上露出了笑。
“林小姐说得很好。”王主任站起来鼓掌，“我们做旧改，就是要以人为本，林小姐抓住了重点！”
居民们也跟着鼓掌，张奶奶还大声说：“小林，我家就找你改！”
林微心里一热，眼眶有点湿。她看向沈衡，他正看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像窗外的蔷薇花，在风里轻轻晃。
散会时，赵宇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行啊林微，走亲民路线了？不过这种小打小闹的改造，可出不了业绩。”
林微没理他，正要走，沈衡却开口了：“旧改的业绩，不是看楼有多新，是看居民愿不愿意回来住。”他看着赵宇，语气平淡却有分量，“赵设计师之前做的那个仿古商业街，商户入驻率不到三成，你有空关心别人，不如想想怎么让你的设计落地。”
赵宇的脸瞬间涨红，说不出话，转身快步走了。
林微惊讶地看着沈衡：“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那个项目的报告。”沈衡说，“他只仿了建筑的形，没留住商街的魂，商户自然不愿意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别理他，你的设计很好。”
阳光透过旧改办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沈衡的肩上，林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跟着他走在这条老街上，连脚步都变得踏实了。
回到老楼时，林微发现301室的窗台上，多了盆蔷薇花。粉白色的，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轻轻落在窗沿上，像撒了层碎雪。
张奶奶家的改造动工那天，林微特意起了大早。她带着木工师傅去量尺寸，刚走到三楼，就看见沈衡站在张奶奶家门口，手里拿着个红外线水平仪。
“你怎么来了？”林微惊讶道。
“正好有空，过来看看。”沈衡把水平仪递给木工师傅，“老房子墙体沉降，量尺寸得找基准线，这个准点。”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墙角——那里有块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旧砖，“这面墙是后砌的，承重没问题，但打孔得避开砖缝，不然容易裂。”
木工师傅点头不迭：“沈工说得是，我上次在隔壁楼就遇到过，没注意，裂了道缝，赔了不少钱。”
林微站在一旁，看着沈衡蹲在地上画基准线。他穿了件卡其色工装裤，裤脚沾了点灰，却丝毫不显狼狈。阳光从木格窗照进来，落在他发顶，有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浮动，她突然觉得，这画面比她画过的任何速写都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