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院子里的晾衣绳还晃了晃,不是风,是刚才我取校服时碰的。矮砖墙外的绿化带里,一片枯桂花叶飘过来,落在花坛的空花盆上,没声息。
“别瞎想了,还有早自习。”我拍了拍脸,把校服往身上穿。领口少了颗纽扣,风灌进去,凉飕飕的,和刚才摸到的冰意不一样,却更让人心里发慌。我摸了摸领口的线结,突然想起昨晚写题时,好像听见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当时以为是风吹动晾衣绳,没在意——可昨晚根本没风。
出门时,我又踢到了门后的旧拖鞋,塑料底在水泥地上刮出“吱呀”一声,在早上的安静里特别清楚。隔壁张奶奶正好开门倒垃圾,看见我,笑着挥挥手:“小苏,上学去啊?今天怎么穿得这么薄?”
“还好,不冷。”我勉强笑了笑,目光扫过她的手——张奶奶的手里攥着个塑料袋,袋口露着点枯桂花叶,和我刚才看见的一样。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赶紧把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笑容有点僵:“这叶子落得满地都是,扫都扫不完。”
我没多问,点了点头就往小区门口走。走到单元楼拐角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一楼的院子——我的房间窗户关着,窗帘拉得严,只有晾衣绳空在那里,在天光下晃了晃,像有人刚碰过。
走到小区门口,卖豆浆的阿姨已经支起了摊子,白色的热气裹着豆香飘过来。我买了杯热豆浆,握在手里,暖意顺着掌心往身体里钻。可指尖的涩感还在,像那根黑色短毛还缠在指缝里。我低头看了看手,掌心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我记错了。我喝了口热豆浆,把那些奇怪的念头压下去。高三的日子已经够紧张了,哪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走到学校门口,我摸了摸校服领口的空纽扣洞,突然觉得,那颗纽扣不是被风吹掉的——线结没断,纽扣怎么会自己掉?还有花坛里的短毛,张奶奶藏起来的枯桂花叶,这些东西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里,有点疼,又有点痒。
早读课的铃声响时,我还在盯着课本上的英语单词发呆。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圈,画着画着就成了纽扣的形状——银色的,圆圆的,和我丢的那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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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懿,老师叫你呢!”同桌李萌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声音压得很低。我猛地回神,看见英语老师正站在讲台前盯着我,手里捏着课本,眉头皱着。我赶紧站起来,喉咙发紧,刚才老师讲的段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能凭着记忆磕磕巴巴地读,声音越来越小。
坐下时,手心全是汗。不是因为被老师批评,是因为手指碰到了课本的页脚——那里沾着一点浅褐色的细土,和我早上在花坛里摸到的土颜色一模一样,甚至能感觉到土粒在指腹上发涩,和那根黑色短毛留下的触感重叠在一起。
“你课本上怎么有土啊?”李萌凑过来看了眼,伸手想碰,我赶紧把课本合上,压在胳膊底下。“没什么,可能是早上蹭到的。”我含糊地说,心里却慌得厉害——昨晚写完作业后,我明明把课本放进了书包,书包一直放在房间的椅子上,怎么会沾到花坛里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