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沈砚之指向落款，“沈怀瑾”。
张奶奶探头：“哟，老沈家的笔迹，错不了。当年你祖母救过他，闹饥荒那年，给过他一袋口粮。”
刘素菲把纸折好，递回去：“几十年前的事，算不得数。”
“可宅子是真的。”沈砚之说。
午后，周家少爷来了。绸衫新，折痕还在。他倚着门框，扇子敲掌心。
“沈少爷，听说你翻出张废纸，就想赖住老宅？”
刘素菲挡在前头：“宅子已租下，有字据。”
周少爷笑一声，抖开扇子，露出“沁甜”二字：“我姑父的地，轮不到外人。”
沈砚之掏出另一张纸，租赁契，盖着红泥。周少爷瞥一眼，扇子合拢，敲在桌面“啪”一声脆响。
“契？”他冷笑，“改日衙门见。”
人走后，刘素菲把契收进柜台抽屉，锁好。沈砚之站在窗边，看周少爷背影转过墙角，才开口：
“他要闹，我陪他。”
刘素菲倒两碗茶，推一碗到他面前：“先喝茶。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茶汤浅褐，热气一缕。两人各端一碗，没再提旧事。
第五章 营造厂与军阀
沈砚之回到茶馆，账单一摊，白纸黑字全是欠款。营造厂的账房站在旁边，袖口油亮，低声道：“工人等着开工钱。”
沈砚之卷起袖子：“我明天去厂里。”
刘素菲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半袋桂花干：“张奶奶说，张大帅爱稀奇玩意儿，你带点糖画去，也许管用。”
沈砚之摇头：“糖画太轻，压不住事。”
刘素菲把袋子放桌上：“那就带脑子去。”
隔日清早，两人雇辆骡车，直奔帅府。门口卫兵横枪，枪口冷硬。沈砚之递上帖子，写一句：留洋营造沈砚之求见。卫兵进去通报，片刻出来，摆手放行。
张大帅在厅里擦枪，枪管乌黑。他抬头，目光先落在沈砚之脸上，再扫刘素菲，最后停在沈砚之手里的木盒。
沈砚之打开盒，是一尊铜制建筑模型，巴掌大，榫卯可拆，屋顶刻着“甜水胡同”四字。
张大帅“咔哒”一声合上枪机：“给我看这个？”
沈砚之开口：“老宅是祖产，周家想夺，求大帅说句公道话。”
刘素菲补一句：“周家欠税，账册在衙门，一查就知。”
张大帅掂了掂模型，铜声清脆：“周家的事我不管。你这东西倒有趣，留下来。”
沈砚之点头：“大帅留，我安心。老宅归我，营造厂接军署小活，工钱照付。”
张大帅抬手：“成交。”
刘素菲松口气，手心全是汗。
沈砚之收起空盒，转身出门，雪落在肩头，瞬间化湿，他没回头。
第六章 糖画与阴谋
甜水胡同的早市刚开，糖霜铺子门口排了七八个人。刘素菲把铜勺浸进糖浆，手腕一转，一只龙盘在石板上，鳞片清晰。排在最前的是个穿短褂的男人，接过龙，咬掉龙头，嚼两下，突然弯腰，哇地吐在地上。
男人抬手一抹嘴，指着刘素菲：“糖里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