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真晦气！”
止兰说：“没有了！”
那日也是下雨，老男人将娘丢进了乱葬岗。
止兰用一只上了锈的破铁铲埋了娘，在坟前跪至天破晓。
止兰有时候也想，娘会不会想自己呢？
张大姐看了看她死寂的面容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止兰没接话，张大姐从床头的壁柜里拿出一个用布包裹得紧实的物事。
她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四块绿豆糕。
张大姐分给她两块：“吃吧，我蹲了好久才留下这四块！”
寻常绿豆糕剩下来时都被厨房的人分了，她想吃，便连续一月都守在厨房。
恰巧一盘子绿豆糕一块也没动，厨房里几个人分食时看见了她。
张大姐那时堆着满脸的笑意：“我活儿干完了，来给你们帮帮忙！”
糕点师傅瞧着盘里的绿豆糕，给了她四块。
那一日，张大姐在厨房忙到深夜。
止兰看着她，没动，张大姐拉过她的手来，将糕点放进她的手心。
张大姐说：“日子苦，就该尝一尝甜的。”
那时正值四月，空气温柔，雨也如玉，窗外的景是繁花嫩叶。
止兰觉得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
张大姐将手里的糕点放进她嘴里，甜味在嘴里散开，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眼泪就这样流下来，张大姐走过来抱着她，拍她的背，说：
“没事，兰兰，咱们都是苦过来的人，以后互相照应！”
止兰伸手抱住了她！
戴夫人第一次见到止兰也是下雨天。
那日张大姐洗完衣物之后就喊肚子疼，疼得在床上晕了过去。
室外是瓢泼大雨，止兰想也没想冲进了雨中，张妈的伞已经烂掉了，撑着也没用。
她一路弯着腰将药护在怀里，急急地跑进佣人住得院中。
那日戴夫人正巧在园中的亭子里，她看见她瘦弱但又坚定的身躯护着药的样子，
不知为何，嘴角弯弯地扬了起来。
她问戴檐：“听说这丫头是你买回来的？”
戴檐回答：“是”
戴夫人说：“可以放进你房中，是个会照顾人的！”
戴檐：“母亲说的是！”
那日止兰去厨房给张大姐熬药，她会熬药的，母亲在时她熬过几次。
张大姐喝下药之后缓和下来，止兰一直守着她，夜里也不敢睡。
她怕这个给她温暖的人醒来要喝要吃够不着。
张大姐是夜里醒来的，她醒来就看到止兰的头一点一点的。
她的眼也湿润了，她握住止兰的手，止兰就醒了。
张大姐说：“多亏你了，兰兰！”
她俩吃了饭就睡下了，再醒来就被传去了戴檐的院子。
张大姐对止兰说：“我有好吃的还给你留着！”
2
止兰去戴檐之后是在内院，做的也是一些轻生活计，收拾屋子，研墨之类的。
她年纪小，有些事知道，但不完全懂。
那时她已经是十一岁，内院里伺候的姑娘都比她大，最小的也大她三岁。
但是少爷似乎只看得见止兰，她们便没少给她使绊子。
一开始是翻她的行李，后来便往床铺上泼水。
止兰将湿漉漉的床褥晾在了晾衣杆上，穿了一身衣服便躺在了光溜溜的床铺上。
第二天止兰一早便去少爷房间洒扫，仿似前一夜的事情没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