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区医院比想象中还偏僻，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崭新的建筑立在荒凉的地界上，四周几乎没什么配套设施。
前台护士听说她找李默，表情有点古怪：“李医生正在手术。您是他...”
“我是他妻子。”苏晓薇说出口时，心里刺痛了一下。
等待的两个小时里，苏晓薇看着来往的医护人员。每个人行色匆匆，但都会跟她点头微笑。这里和总院忙碌的氛围完全不同。
终于，手术室门开了。李默一边摘口罩一边和同事讨论着什么，眉宇间是她许久未见的神采。白大褂衬得他肩宽腰窄，比在家时挺拔了许多。
他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旁边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
“李默...”苏晓薇上前两步，声音发抖。
李默对同事点点头：“你们先走。”等人走远了，他才看向她，眼神平静得让她心慌。
“你怎么找到这的？”
苏晓薇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问院长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我真的可以改...”
李默沉默地看着她哭，等她稍微平静些才开口：“医院有宿舍，我住那边。这里条件艰苦，你不该来。”
“我是你妻子！我能不来吗？”苏晓薇抓住他的袖子，“李默，我们谈谈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忽略你了...但你不能一句话不说就走啊...”
李默轻轻抽回手臂：“晓薇，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要走，苏晓薇慌忙拦住他：“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就给我个理由行不行？”
李默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理由？”他轻轻笑了一下，“回家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吧，那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这时有个小护士跑过来：“李医生，急诊有个病人需要会诊！”
李默点点头，最后看了苏晓薇一眼：“保重。”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留下苏晓薇一个人站在陌生的医院走廊里，浑身发冷。
回家看看聊天记录？什么意思？
苏晓薇恍惚地飞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手机，往上翻了好久好久。
看着看着，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妈说大哥需要电脑，你下班带一台回来”
“爸的降压药没了，记得开点”
“嫂子想吃海鲜，你买点贵的”
“大哥简历你帮忙改一下”
“今晚哥朋友来，多买点菜”
“妈让你倒垃圾”
“妈让你...”
“哥需要...”
“爸妈说...”
整整七个月，她没有一次问过他“累不累”，没有一次说过“好好休息”，没有一次关心过他吃没吃饭、几点下班。
最后一条她发的消息是：“妈让买黑虎虾，多买点啊”
李默回的是：“加班，没空”
然后他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苏晓薇抱着手机蹲在地上，哭都哭不出声了。
原来心死不是一瞬间的事，是一点一点，被磨碎的。
南方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噼里啪啦砸在窗台上。李默关掉空调，推开窗户，潮湿的热风混着泥土味儿涌进来。
新区医院的宿舍比想象中好，一室一厅，虽然小了点儿，但干净。最重要的是，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