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雪的红线缠上我手腕时,我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苦杏味。这味道比白天淡了许多,像是被什么药草刻意掩盖过。
"御医院的七步莲。"我任她勒紧红线,"能解百毒,可惜会留下股烂白菜的臭味。"
她手腕猛地一抖。黑衣少年突然把剑横在我俩之间,剑柄双鱼纹正对着她腰间玉佩。月光下能看清玉佩缺了个角,裂口处还沾着暗红。
福安突然扑向炭盆。他袖中飞出三枚铜钱,打着旋儿撞上苏枕雪的银针。针尖偏了半寸,擦着我脖子钉进身后屏风。整面苏绣牡丹瞬间泛出诡异的蓝。
"先帝的探子铜钱。"我抹了把颈侧血珠,"福公公藏得够深。"
黑衣少年突然扯下蒙面巾。他喉咙有道狰狞的疤,张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但当他用剑尖在地上划出"御医"二字时,苏枕雪的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我袖中药玉终于被捏碎。琉璃色的药粉飘起来,在月光下结成细小的双鱼图案。和二十年前母妃寝殿香炉里,烧剩下的残渣一模一样。
"好玩吗?"我踩住福安掉落的铜钱,"你们三个,一个装哑巴,一个装绣娘,一个装糊涂——"
瓦片突然暴雨般砸下来。二十个黑衣人倒吊着破窗而入,他们腰牌在月光下明晃晃闪着"羽林"二字。领头的刀还没出鞘,苏枕雪的银针已经穿透他喉结。
黑衣少年拽着我滚到书案下。他塞过来半块虎符,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母妃咽气前,塞进我手里的那枚残缺玉玺。
福安在惨叫。老宦官袖子里抖出更多发霉的桂花糕,每块霉斑都诡异地拼成地图轮廓。苏枕雪的红线缠住三个羽林卫的脖子时,我看清她鞋底黄泥里嵌着粒熟悉的红砂——北疆要塞才有的赤铁矿。
"王爷!"她突然把玉佩拍在我掌心,"你母妃的毒..."
羽林卫的弩箭射穿屏风。黑衣少年用背替我挡下三支,血顺着剑柄双鱼纹滴到虎符上。我摸到他后颈的刺青——和当年给母妃验尸的仵作,手腕上的烙印分毫不差。
福安终于不抖了。他撕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最醒目的是心口处被烙铁烫出的"弒"字。老宦官抓起燃烧的炭块塞进嘴里时,苏枕雪的红线正勒断第五个羽林卫的喉骨。
3
福安嘴里烧焦的炭块还在冒烟。黑衣少年拖着伤腿把我拽到屏风后,他的血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痕迹。苏枕雪的红线缠住最后一个羽林卫的脖子时,我听见她腰间玉佩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王爷!”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一道陈年箭疤——和黑衣少年的一模一样。
我攥着那半块虎符,掌心被冰得发麻。这玩意儿本该在兵部尚书手里,现在却沾着血躺在我手上。
福安的尸体开始发胀。那些霉斑桂花糕从他袖口滚出来,在地板上拼出奇怪的图案。我蹲下去看,发现是北疆三座要塞的布局图。
“老东西藏得够深。”我用剑尖挑起一块发霉的糕点,“二十年前母妃中的毒,是不是也这个味儿?”
苏枕雪的银针突然抵住我后颈。她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七步莲的药香。“王爷想知道真相,不如先解释这个。”她扯开我衣领,指尖点在我左肩的胎记上——那形状像极了她玉佩上的双鱼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