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记得。"她声音突然软下来,"那年冬天..."
黑衣少年猛地捂住她嘴。他剑柄双鱼纹正对石壁某处,那里刻着道浅浅的箭痕。我数着心跳,在第七下时听见头顶传来羽林卫的靴子声。
伪造的军报就摊在石台上。我故意用母妃的胭脂在每张右下角按了印,现在那些胭脂印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粉。苏枕雪翻动卷轴的手指顿了顿,她袖口抖落的杏花瓣正好盖住某个要塞标记。
"绣娘。"我踢开脚边碎石,"你爹没教过你,看情报要先验毒?"
她突然把卷轴按在我胸口。胭脂印透过绢帛传来温度,和我记忆中母妃指尖的触感分毫不差。黑衣少年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的烙印——是个"御"字,墨迹已经晕开成诡异的蓝。
石壁传来刮擦声。福安的嗓音从缝隙里渗进来,带着炭火灼烧后的嘶哑:"王爷...老奴给您...送桂花糕..."
苏枕雪的银针脱手而出。针尖穿透石缝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塌了半截。霉变的桂花糕像雪片般涌进来,每块上面都用朱砂点着北疆要塞的方位。
"老东西没死。"我踩碎最近的那块糕点,"羽林卫的弩箭也是他安排的。"
黑衣少年突然拽着我扑倒。三支弩箭钉进石台,箭尾羽毛拼出个"弒"字。苏枕雪的红线缠住我腰腹猛然后拉,我后脑勺磕到她胸前玉佩时,听见机括弹开的脆响。
石台缓缓下沉。露出底下真正的边防图——墨迹未干,显然刚伪造不久。图角盖着方小印,是母妃生前最爱的七瓣莲纹样。
"王爷现在信了?"苏枕雪的红线松开些许,"您母妃的琉璃泪..."
福安的枯手突然穿透石壁。他指甲缝里塞满霉斑,抓向那卷边防图时带起阵腐臭的风。黑衣少年挥剑斩下,断掌落地竟化作滩黑水,水里游动着琉璃色的细虫。
"蛊!"苏枕雪甩出三根银针,"他把自己炼成了容器!"
我扯开衣领。左肩胎记突然发烫,和玉佩裂口处涌出的血珠相互呼应。黑衣少年咬破手指,在石壁上画出血色双鱼——正是母妃临终前,用指甲在床柱上刻的图案。
伪造的军报开始自燃。火舌舔过胭脂印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我伸手去抓,被苏枕雪一针钉住袖口:"别碰!胭脂里掺了琉璃泪!"
福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更多枯手穿透石壁,每只都攥着发霉的桂花糕。黑衣少年突然把剑塞给我,自己扑向燃烧的卷轴。火焰吞没他前,我看见他做了个口型——"姐"。
苏枕雪的红线全断了。她拽着我跳进突然出现的暗河时,我瞥见她腰间玉佩彻底裂开。里面有张泛黄的纸,露出"遗诏"二字的一角。
暗河水流湍急。福安的嘶吼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羽林卫整齐的踏步声。苏枕雪塞给我个油纸包,里面躺着半块干硬的桂花糕——和当年冷宫那孩子给我的一模一样。
"王爷可知,"她在水花中凑近我耳畔,"当年给您送糕的,到底是..."
箭矢破水而入。我侧头避开,箭镞擦过她发髻,带落那支青玉簪。簪子沉入水底的瞬间,我左眼突然剧痛。琉璃色的视野里,暗河尽头亮着盏熟悉的宫灯——和母妃寝殿那盏,连穗子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