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和苏建国没有再打来咒骂我。
许知远也没有。
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样,集体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
或者说,是我被他们从那个喧嚣的世界里,彻底驱逐了。
也好。
第三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高烧退了,但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酸软得像一团棉花。
我扶着墙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心里竟然还存着一丝不该有的期望,或许,是许知远回来了。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苏明。
他穿着一身时髦的潮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除了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下一片乌青,哪里有半分快死的样子。
他一进来,就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长腿翘在茶几上,自顾自地拿起我的杯子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姐,听说你不同意?”他晃着二郎腿,语气吊儿郎当,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消息倒是灵通。”我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他,连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废话,现在整个医院都传遍了。”他啧啧了两声,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都说心外科的许医生为了前途,要逼着老婆给小舅子捐肾,结果他老婆宁死不从,闹得天翻地覆。姐,你现在可是咱们医院的名人了。”
我的心,像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同时扎了一下。
许知远。
他为了逼我就范,竟然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他这是要用舆论的唾沫星子,把我淹死。把我钉在不顾手足之情、冷血自私的耻辱柱上。
“所以,你今天来,也是来逼我的?”
“哪儿能啊。”苏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和算计,“我是来跟你商量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随手扔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乖乖把肾给我,这钱就是你的。就当你卖给我了,行不行?”
五十万。
买我一个肾。
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钱,是爸妈给你的?”我问。
“你管谁给的。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不干。”我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苏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惯坏了的暴戾。
“苏沁,你别给脸不要脸。五十万还嫌少?你知不知道,黑市上一个肾也就这个价了!”
“那你去黑市买啊。”我冷笑着回敬他。
“你!”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不光你没好日子过,许知远也别想好过!”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一紧。
“什么意思?”他冷笑一声,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你以为许知远为什么这么上赶着巴结咱爸?他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出过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差点把人给弄死。是咱爸动用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把这事给压下去的。你说,我要是把当年的病历和证据翻出来,匿名捅到医院纪委和媒体那里去,他那个副主任医师,还评得上吗?”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许知远,有过医疗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