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怀疑，有审视，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探究。
他似乎在透过我这身疯癫的皮囊，窥探里面真正的灵魂。
最后，他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内容却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我精心维持的平静。
“林老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网上关于你的事，已经闹翻天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来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伪装了21天的平静，在这一刻，几乎要碎裂。
但我没有。
我只是缓缓站起身，因为久坐，膝盖一阵酸麻，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墨子立刻用身体撑住我。
我扶着它的背，稳住身形，看向张警官，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微笑。
“警官，红尘俗世，皆为虚妄。”
“网上的那些，不过是我的劫数罢了。”
张警官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02
警车冰冷的座椅，将我拉回现实。
窗外，城市的霓虹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妆，艳丽又虚假。
22天前，我还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光的。
那天是周五，晚自习结束，我照例巡查教学楼。
走到体育器材室门口时，一阵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声和几个少年嚣张的哄笑声，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推开虚掩的门。
里面的场景，让我如坠冰窟。
我的学生，那个叫小文的女孩，正被三四个男生围在中间。
为首的，是校董的儿子，赵伟。
他手里拿着一沓被撕得粉碎的纸片，正一片一片地往小文脸上扔。
“贫困生？还想拿助学金？你配吗？”
“来，给爷笑一个，笑得好听，爷赏你点钱。”
小文蜷缩在角落，瘦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书包，脸上满是泪痕和屈辱。
那被撕碎的，是她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写好的助学金申请表。
那是她下一个学期，甚至未来人生的希望。
“住手！”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几个男生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赵伟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更加嚣张的狠戾所取代。
“哟，这不是林老师吗？怎么，想多管闲事？”
我冲过去，想把小文护在身后。
赵伟一把将我推开。
我踉跄着撞在器材架上，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成一张蜘蛛网。
我没顾得上手机，我只死死地盯着赵伟那张因暴戾而扭曲的脸。
“赵伟，你们在做什么！这是校园霸凌！”
“霸凌？林老师，说话要讲证据。”他冷笑着，脚尖碾过地上的碎纸片，“我们就是跟同学开了个玩笑。”
我气得浑身发抖，将小文扶起来，带她去了校医室。
我立刻向校长汇报了这件事。
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校长，那天却一直在和稀泥。
“林老师啊，年轻人嘛，打打闹闹很正常，别小题大做。”
“赵伟同学只是爱开玩笑，没有恶意的。”
半小时后，一个西装革履、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赶到了学校。
他就是赵伟的父亲，我们学校最大的校董，赵启明。
他一上来，就握着我的手，满脸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