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久仰大名啊！听说你教学特别认真，是我们学校的骨干！”
他把我拉到一边，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却分外刺耳。
“小孩子不懂事，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这样，今年的市级优秀教师，我保证有你的名额。学校年底的分房，也优先考虑你，怎么样？”
我抽出我的手，感觉像是碰到了什么黏腻滑溜的爬行动物。
“赵董，这不是交易。我要求学校严肃处理，并且报警。”
赵启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老师，年轻人不要太冲动。”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威胁。
我没有退缩。
第二天，学校的论坛就炸了。
一个匿名帖子被置顶标红，标题是《惊爆！我校L姓女教师与多名男同事关系暧昧，教学方式偏激，疑似精神有问题！》
下面配的图，是我和体育老师在操场讨论学生体测成绩的照片。
角度拍得极其刁钻，看起来就像我们在拉拉扯扯。
评论区不堪入目。
各种污言秽语，将我塑造成一个私生活混乱、精神失常的疯女人。
我唯一的闺蜜，同为语文老师的李月，拿着手机找到我，一脸焦急。
“小舒，你快看！这怎么办啊！”
我还没说话，她就拉着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劝我。
“小舒，算了吧……赵家我们惹不起的。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看着她，这个我们从大学起就形影不离的朋友，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退缩。
更让我绝望的还在后面。
小文的父母，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夫妇，被赵启明用一笔钱和“让你在A市混不下去”的威胁给摆平了。
他们找到我，哭着求我不要再追究了。
“林老师，求求你了，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是我们家小文不懂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认了。”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小文，那个梦想是考上大学，走出大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女孩，在家里割腕自杀了。
幸好发现及时，抢救了回来。
但她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医生说，她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冲到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缠着厚厚纱布，眼神空洞得像一具木偶的女孩，我的心碎了。
是我害了她。
是我那点可怜的正义感，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就在我从医院出来，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时，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想让下一个躺在医院的是你吗？”
冰冷的字眼，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恐惧，铺天盖地。
我躲回我的小公寓，抱着墨子，整整哭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擦干眼泪。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脸色惨白的女人，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常规的途径已经没用了。
他们是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能颠倒黑白，能把受害者逼死。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