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建国,一名守卫边疆的军人。
三等功的奖章还没捂热,就收到了妻子赵红梅的阵亡通知书——她死于一场工厂大火,尸骨无存。
我疯了似的往家赶,却在灵堂上,听见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妈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却在盘算着
【总算死了,这不下蛋的母鸡,正好把我闺女的婚事办了,彩礼钱就不用愁了】。
我姐一边抹泪,一边盯着红梅的嫁妆——
一台崭新的缝纫机,心里念叨着【这下归我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守卫的是国家,却没护住我的家。
他们不是在哭丧,是在开席。
01
“何建国同志,节哀。”
部队领导把一张电报单塞进我手里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爱人赵红梅同志,在昨日的棉纺厂火灾中,为抢救集体财产,不幸牺牲。”
轰隆一下,天塌了。
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耳边只剩下尖锐的鸣响。三天三夜,我坐着最快的绿皮火车从西北边防赶回老家。家门口那棵老槐树下,已经挂上了白幡。
我冲进灵堂,红梅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照片里,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
可现在,她就成了一张冷冰冰的相片。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妈扑了上来,捶着我的胸口,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红梅她……她怎么就这么狠心,撇下我们娘俩,撇下两个孩子就走了啊!”
姐姐何建英也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建国,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得挺住!”
我看着灵堂里假惺惺抹眼泪的亲戚邻里,听着我妈和姐姐震天的哭喊,悲伤冲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后脑勺磕在门槛上,钻心的疼。
等我再睁开眼,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我妈还在号丧,那声音凄厉得像是刀子在刮我的心。可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却突兀地钻进了我的脑海里。
【哭得嗓子都冒烟了,这丧事啥时候能完啊?建民他媳妇儿都怀上了,就等红梅这笔抚恤金给他们办喜事呢。这死丫头,总算死了,霸占着我儿子五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死了倒做了件好事。】
我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我妈。
她脸上全是泪,表情悲痛欲绝,可那声音,分明就是从她脑子里冒出来的!
紧接着,我姐何建英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建国也真是的,一回来就添乱,还得抬他。不过赵红梅死了也好,她那台蝴蝶牌缝纫机,我眼馋好久了,等过了头七,我就搬我屋里去。】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这不是幻觉。
我看着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再“听”着他们脑子里的声音,就像在看一出荒诞的默剧。
我的妻子,为了这个家操劳五年,病了都舍不得吃药,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我妈我姐,甚至为了给小弟凑钱娶媳妇,卖掉了自己陪嫁的金镯子。
可她“尸骨未存”,她的抚恤金,成了小弟的彩礼。她的缝纫机,成了我姐的战利品。
而我的亲妈,竟然嫌她生不出儿子,盼着她死。
我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妈。”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听起来像是破锣,“红梅的抚恤金,部队会直接打到我的账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