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心脏骤然停跳。那个小男孩，和八岁时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锅盖头，同样的豁牙，连跑起来左脚微微内八的姿势都分毫不差。
女人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小野别急，阿姨给你拿绿豆沙的。”她转身去拿冰棍时，林野看见她的眼眶红了。
时间熨斗的光芒越来越亮，定位器发出刺耳的警报：“褶皱稳定性下降，建议立即消除！立即消除！”
林野的手开始发抖。他看着那个“小自己”举着冰棍跑出门，看着女人站在柜台后，偷偷用手背擦眼泪，突然想起了母亲失踪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午后，也是这样一瓶橘子汽水，也是这样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猛地合上工具箱，关掉了定位器。警报声戛然而止，淡蓝色的光芒渐渐熄灭。
“你……”女人惊讶地看着他。
林野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给你十分钟。”
二、1998年的秘密
女人叫苏岚，是这家小卖部的老板。林野坐在柜台前的小马扎上，看着她不停地看墙上的挂钟——分针正指向3点05分，距离他承诺的十分钟，还剩三分钟。
“你为什么要护着这里？”林野忍不住问。
苏岚的手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抱着一个婴儿，笑得很灿烂。“这是我丈夫，”她说，“1998年7月12日15:15，他会在这里买一包烟，然后过马路去接孩子。如果这个时间被熨平了，他就不会去接孩子，孩子会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按规矩，时间褶皱里的“悲剧”都是假的，是时间循环产生的幻象，修理工的任务就是消除这些幻象，让时间回归正轨。可苏岚的眼神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想起母亲失踪后，自己在派出所里哭着说“妈妈会回来的”时，警察那种同情又无奈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我是修理工？”林野又问。
苏岚苦笑了一下：“二十年前，我见过另一个修理工。他和你一样，拿着一个会发光的盒子，说要‘熨平’这里。我求他，他不听，结果……”她的声音哽咽了，“结果我丈夫还是去接了孩子，孩子还是被撞了。我不甘心，就守在这里，守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时间褶皱再次出现。”
林野皱起眉头。时间褶皱的出现是随机的，同一个地点重复出现褶皱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而且，按常理，褶皱里的“NPC”不会有“上一次褶皱”的记忆，他们的意识永远停留在褶皱发生的那个时间点。
“你不是幻影。”林野突然意识到。
苏岚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是‘滞留者’。二十年前，那个修理工熨平褶皱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工具箱，被时间流卷进了褶皱里，从此就被困在了1998年7月12日这一天，重复经历着丈夫和孩子出事前的十五分钟。”
林野的后背冒起冷汗。工作手册上写过“滞留者”，说是百年难遇的异常情况，一旦发现，必须立即上报调度中心，由特殊小队处理。可他看着苏岚通红的眼睛，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对母亲的思念，怎么也狠不下心拿出手机。
挂钟的分针指向了3点12分。苏岚猛地站起来：“他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