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餐厅,卧室……大部分房间都空荡而陈旧,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直到她推开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房门。
那像是一间书房,或者画室。房间很大,同样落满灰尘。然而,就在她踏入房间的瞬间,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刹那间凝固。
整整一面墙。
从天花板到地板,密密麻麻,钉满了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是同一个人。
不是苏晚晚。
照片里的少女穿着简单的蓝白校服,梳着马尾,身形纤细,正蹲在一条老旧巷口的青石板路上,低头喂着一只流浪猫。阳光穿过屋檐,温柔地洒在她和猫咪的身上。
侧脸清晰,眉眼干净,带着未经世事的青涩。
那是十六岁的沈绾。
沈绾呼吸骤然停止,瞳孔急剧收缩,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一步一步,近乎踉跄地走近那面照片墙。
照片一张张,记录着她十六岁那年春夏秋冬的片段。喂猫的,抱着书走过的,站在巷口发呆的,和同学笑着打招呼的……有些角度明显是偷拍,甚至有些模糊,却无一例外,主角都是她。
那个她早已被自己刻意遗忘的、真实存在的十六岁。
怎么会……
周砚白怎么会有这些?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拂过照片上那张稚嫩的脸。灰尘之下,是那个她自己都快要忘记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想去揭下一张照片,指尖却在相纸背后触到一片突兀的湿润。
像是刚写上去不久的字迹,墨迹甚至还未完全干透,洇透了相纸背面。
她猛地将照片取下,翻转过来。
相纸背后,是一行凌厉跋扈、力透纸背的钢笔字迹——
「找到你了,我的偷窥者。」
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种偏执的熟稔和势在必得。
是周砚白的字。
沈绾拿着照片的手猛地一抖,冰冷的相纸几乎要脱手而出。
偷窥者?
谁才是偷窥者?
巨大的荒谬感和寒意如同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扶着布满灰尘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破碎的念头和画面疯狂冲撞。
他早就认识她?
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在她以为初次相遇之前,他就已经这样偏执地注视着她?
那苏晚晚呢?
苏晚晚又是谁?
这三年来的替身折磨,这场盛大婚姻背后的冰冷真相,到底是什么?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额角却滚烫得吓人。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猛地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墙壁,软软滑倒在地。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最后看到的,是满墙十六岁的自己,在灰尘和昏暗的光线里,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
额角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烫意。
沈绾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花了很久才聚焦。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吊灯,柔和的光线并不刺眼。她回到了和周砚白婚姻牢笼的主卧。
她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发现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高热让她的思维都变得黏稠迟缓。
“……病人长期郁结于心,免疫力非常差,这次高烧来得太急太猛,已经引发了急性肺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