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我端着一大碗红烧肉走到大黄面前,恭恭敬敬地放在它专用的小桌上:“黄叔,吃饭。”
大黄抬头看我,尾巴轻轻摇晃,然后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仿佛在说:不必客气。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位通灵可靠的“黄叔”,或许是命运对我们林家最大的眷顾。
然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大黄的能力和守护,远不止于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将一次次证明,它不仅仅是一条忠犬,更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守护神——对抗着那些肉眼看不见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威胁。
但那是后来的事了。在那个重建家园的夏天,我只知道,每当夜幕降临,风雨欲来之时,我可以安心入睡,因为我有黄叔守夜。
而黑云岭依旧沉默地矗立在村后,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次考验。
3
主屋重建后的那年秋天,我病了一场。
起先只是咳嗽,后来发起高烧,整日昏昏沉沉。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开了几副药,却不见好转。
那天夜里,我烧得最厉害。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眼前尽是光怪陆离的幻象。母亲用湿毛巾不停敷在我额头,父亲守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疙瘩。
恍惚间,我看到床尾的阴影里站着个人。
看不清面目,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裹在一团浓墨般的黑暗中,比周围的夜色更加深沉。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无声无息,却让我从心底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影缓缓向我床边移动。
就在那黑影即将触碰到床沿时,一声低沉的怒吼在门口响起。
是大黄。
它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处,全身毛发竖立,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的凶光,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它没有像平时那样吠叫,而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持续不断的威胁性低吼,一步步逼近那团黑影。
奇怪的是,那黑影似乎被震慑住了,停在了原地。大黄则挡在我床前,与那黑影对峙着,毫不退让。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大黄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金光,虽然微弱,却让那团黑影显得畏缩不前。
这场无声的对峙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那黑影缓缓后退,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大黄又守了片刻,才渐渐放松下来。它走到我床边,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我滚烫的额头,然后在我床边的地上趴下,发出安心的呼噜声。
说也奇怪,那夜之后,我的高烧就开始退了。不出三天,竟奇迹般地好转起来。
母亲说是草药终于起了效,父亲却摸着大黄的头,若有所思:“老黄,又是你守住了这个家吧?”
大黄只是摇摇尾巴,深藏功与名。
病愈后不久,我升入了镇上的初中。这意味着我开始上晚自习,每晚都要独自走一段夜路回家。
从镇上到我们村,要经过一个叫“黑松口”的地方。那是一片老松林间的岔路口,常年雾气弥漫,即使白天也显得阴森。村里流传着许多关于黑松口的传说:有人说在那里见过无头鬼影,有人说半夜会听到女人的哭声,最可怕的是溺死鬼找替身的说法——据说多年前有个外乡人在那里投河自尽,之后每年都要拉一个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