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薇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若是在一小时前,看到白薇哭,我恐怕心都要碎了。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收音机里未来的我,字字泣血。

【她就是个天生的演员,眼泪是她最厉害的武器。你斗不过她的。】

我攥紧了拳头,转身拨开人群,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家。

我爹是轧钢厂的老工人,前几年工伤瘫痪在床。我妈走得早,这些年都是我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我从部队转业回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成个家,让我爹安享晚年。

“阳子,外面……怎么了?”我爹躺在床上,担忧地问。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爹。提亲的事,黄了。”

我爹愣住了,“黄了?为啥?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我没法解释那台诡异的收音机,只能含糊道:“我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我爹急了,“白薇那丫头多好啊,人长得俊,说话又甜,你小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沉默了。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白薇好。

可谁又知道,那张甜美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怎样歹毒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整个轧钢厂的笑话。

“当代陈世美”、“渣男”、“白眼狼”的帽子一顶一顶地扣在我头上。厂里的人见了我,都绕着道走,背后吐唾沫。

白薇一见到我,就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眼圈红红的,仿佛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

而李强,则像只斗胜了的公鸡,天天跟在白薇屁股后面献殷勤,送罐头,送麦乳精,还当着我的面,把他的永久牌自行车推给白薇骑。

白薇嘴上说着“这不好吧”,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上去。

两人眉来眼去,那叫一个情意绵绵。

换做以前,我看到这一幕,恐怕早就冲上去跟李强拼命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开始刻意留意他们俩。果然,没几天就让我发现了端倪。

那天晚上,我假装去公共厕所,抄了条小路,绕到了工厂后面那片废弃的仓库。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见两个黑影腻歪在一起。

是李强和白薇。

“薇薇,你放心,陈阳那个傻子翻不起什么浪花。等我爹下个月当上副厂长,我就让他把陈阳调到最累的翻砂车间去!”是李强得意洋洋的声音。

“强哥,你真好。”白薇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钩子,“可是……陈阳今天看我的眼神好吓人,我怕他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怕什么!”李强冷笑一声,“谁会信他一个大头兵的话?现在全厂的人都向着你,都觉得是他陈阳对不起你。再说了,你肚子里……”

李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

他说:“你肚子里的,可是我的种。他陈阳想当这个便宜爹,我还得看他顺不顺眼呢!”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原来,收音机里说的是真的!

白薇真的怀了李强的孩子,他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这对狗男女的头按进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