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周春梅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她赤脚走到儿子房门前，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我真的受不了了...明天就轮到王浩..."
她推门的动作僵在半空。透过门缝，她看见小满背对着门口，正对着衣柜说话。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映在墙上，像有两个人在对话。
衣柜门微微晃动，里面挂着三套校服——周春梅很确定小满只有两套换洗的校服。
"妈妈？"小满突然转身，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他的右手藏在身后，袖口滴落几滴暗红色液体。
周春梅打开灯，衣柜里只有整齐挂着的衣物。她拉起儿子的手检查——掌心有几道新鲜的指甲掐痕。
"做噩梦了？"她轻声问。
小满的眼神飘向窗外："嗯，梦见...考试考砸了。"
床头柜上的智能手表突然亮起，屏幕显示"正在录音03:27:49"。周春梅记得很清楚，这款手表根本没有这么长的录音功能。
教务处的档案柜散发着霉味。周春梅翻看着去年的班级名册，手指停在缺了角的某一页上。
"王浩、刘雨婷、赵明..."她数着用涂改液遮盖过的名字，"这三个转学生都没有联系方式？"
年轻的教务主任推了推眼镜："都是张老师经手办理的。说起来..."他压低声音，"赵明转学前，有学生看见他被锁在体育器材室整晚。第二天张老师说那是孩子们闹着玩。"
周春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昨晚听见的只言片语，想起小满藏在床底下的笔记本里那些歪歪扭扭的涂鸦——三个没有面孔的小人，脖子上都系着红领巾。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打开监听APP。这款装在儿子手表上的软件，此刻显示"设备离线"，却不断接收着时断时续的音频。电流杂音中，隐约能听见孩子的啜泣声和...钝器敲击的闷响。
"林妈妈，您必须来看看。"年轻的体育老师脸色惨白，手里攥着一把钥匙，"刚才大扫除，我在荣誉室最里边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
周春梅跟着他穿过昏暗的走廊。荣誉室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奖杯，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张老师这些年带的"优秀毕业生"照片。她突然注意到，每张合影里，都有一两个孩子的脸被闪光灯照得模糊不清。
"就是这个。"体育老师打开储物柜，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露了出来。每件左胸位置都别着"三好学生"徽章，领口处凝固着深褐色的污渍。
周春梅的血液瞬间冻结——最上面那件的袖口，还别着她亲手缝的姓名牌：林小满。
手机突然震动，张老师发来短信："带小满来学校后门。他知道规矩，当优等生就要守信用。"
夕阳把器材室照得血红。张老师站在跳马箱旁，脸上的皱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刻。他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三根系着红绳的手指。
"您儿子真的很特别。"老教师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其他孩子撑不过三个月就会崩溃，只有小满...他为了您坚持了整整一年。"
小满被绑在体操垫上，嘴角还保持着那种完美的微笑弧度，眼神却已经涣散。他的校服敞开着，胸口处用红笔写满了"优等生"。
"您知道吗？"张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每个时代都需要殉道者。我孙子当年就是被那些坏孩子逼死的...现在，他们终于都得到惩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