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桌上..."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餐桌上整齐摆着七个外卖盒，全都原封未动。最旧的那个已经发霉，标签日期是三年前——正是新闻里老人去世的日子。
里屋门帘晃动，露出半张苍老的脸。老人浑浊的眼睛望着遗照："小斌说...今天回家..."
唐颖的眼泪突然砸在外卖单上。她终于明白，这些订单都是老人儿子生前未完成的最后一单——算法根据历史订单自动生成的虚拟订单，而老人用这种方式等待儿子回家。
手机突然亮起，新订单跳出："锦华小区7栋304，张小斌，黄焖鸡米饭"。
备注栏写着："爸，我买到药了，马上回来"。
唐颖颤抖着拨通站长电话："以后304的订单...都派给我吧。"
暴雨中，她看见304的窗口亮起暖黄的灯。恍惚间似乎有两个身影坐在餐桌前，一个穿着外卖制服，一个佝偻着背，正在掰开一次性筷子。
滤镜背后
"家人们看这个色号绝不绝？"苏悦对着镜头嘟起嘴唇，智能补光灯自动将她的唇色修正成时下流行的蜜桃粉。直播间右上角，观看人数突破8万，弹幕瀑布般冲刷着屏幕。
"主播脖子上的痣位置变了" "昨天在万达看到真人根本不长这样" "兔酱当初也用过同款滤镜"
苏悦涂着甲油的手指在最后这条弹幕上悬停半秒。她假装整理头发，迅速切小号把那个用户禁言365天。腕间的卡地亚手镯硌得生疼——这是上周"星空"打赏200个火箭换来的，内圈刻着极小的一行字："7/12"。
"感谢'星空哥哥'的嘉年华~"她对着镜头比心时，突然注意到直播间角落有个新ID："用户78453"正在重复发送：
"你背后衣柜门开了三厘米"
下播后，苏悦用卸妆棉狠狠擦着假睫毛。镜子里的真实面容让她陌生：浮肿的眼皮，鼻翼两侧的毛孔，还有嘴角那道还没没完全消除的疤痕。手机亮起，经纪人发来日程表：
"明晚8点'星空'私人游艇派对，穿白色连衣裙（参考兔酱去年12.18造型）"
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抽屉深处的备用机。这台专门联系"特殊客户"的手机里，存着三个月前兔酱最后发给她的消息："他们要我拍'定制视频'，救我"。当时她已读没回。
主手机突然震动。用户78453发来段视频：她刚才关播时，身后穿衣镜反射出衣柜门正在缓缓关闭，而她的手根本没碰过衣柜。
3.
游艇甲板上，"星空"的定制西装散发着雪松香水味。他递给苏悦香槟时，袖扣闪过冷光——那是对微型摄像头，苏悦在至少五个退网主播的"告别直播"里见过。
"你最近总看右后方，"男人用杯沿轻碰她手镯的刻字位置，"兔酱也这样。"
香槟突然变得难以下咽。苏悦想起平台隐秘的传闻："星空俱乐部"——由十二个神豪组成的狩猎小组，专门物色有债务纠纷的小主播。他们的入会仪式，是让一个主播"自愿退网"。
玻璃窗映出她惨白的脸。窗外码头边，穿连帽衫的少年正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她公寓的实时监控：衣柜门缝里垂落一绺棕色卷发——和她昨天戴的假发同款，但那顶假发今早莫名消失了。
"兔酱的账号还在涨粉。"黑客少年小林咬着能量棒，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调出一段被加密的直播录屏：三个月前年度盛典，兔酱哭着说收到AI合成的裸照威胁，镜头突然转向观众席——前排坐着"星空"和其他十一个戴面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