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说：“看来这疯女人是真的被阿强治服了。”“是啊，现在看着也正常多了。”
只有我知道，妈妈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
以前她看我，虽然空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可现在，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冰一样，没有任何温度。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因为我那天没有等她，没有帮她逃跑吗？
我爸看妈妈“变好了”，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把铁链从手腕粗换成了手指粗。奶奶也不再每天去黑屋骂她，偶尔还会让她出来透透气。哥哥更是越来越依赖妈妈，学习上遇到难题，也会跑去找妈妈问。
在妈妈的辅导下，哥哥的成绩越来越好，后来真的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那天，我爸把妈妈脚踝上的铁链彻底取了下来。妈妈站在院子里，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似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甚至可以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东西了。村里人看她的眼神，也从厌恶变成了好奇，甚至有几分讨好。
只有我，被她隔绝在那层冰冷的目光之外。我不喜欢这样的妈妈，我想念那个会摸我头，会和我玩捉迷藏的妈妈。
哥哥去县城上高中后，妈妈提出要去送他。我爸和奶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们觉得妈妈现在“正常”得很，而且有她照顾哥哥，他们也放心。
我也跟着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走出村子，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县城比村子大多了，有高楼，有汽车，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玩意儿。
送哥哥去学校报到时，我们遇到了哥哥的班主任，一个叫陆崖的年轻男人。他长得很好看，说话也很温和，看到妈妈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妈妈看到陆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我的胳膊。
陆崖却笑着走过来，和我爸寒暄了几句，然后目光落在妈妈身上，眼神复杂：“这位是阿强的妈妈吧？真年轻。”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
那天下午，我爸和奶奶先回去了，留下我和妈妈在县城的小旅馆里等第二天的车。晚上，妈妈借口去给哥哥买东西，把我留在了旅馆。
我不放心，偷偷跟在她后面。我看到她在学校门口徘徊了很久，最后鼓起勇气，走到了陆崖的办公室门口。
我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听到里面传来妈妈压抑的哭声。
“陆崖……救我……”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把我锁起来，用铁链拴着我……我想回家……”
陆崖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递了张纸巾给她：“我知道。”
“你知道？”妈妈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希望，“那你帮帮我，我们一起逃出去，好不好？”
陆崖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妈妈：“你看这个。”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笑得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