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你下朝啦?”我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谢云归的目光从我睡得红扑扑、可能还留着口水印的脸,移到我手里那本惨不忍睹的书,再移到撒了几粒瓜子壳的软毯,最后定格在我因为慌乱而踢到一边的、包着《女诫》书皮的话本子上。
他弯腰,捡起那本“女诫”。
我屏住呼吸。
他翻开。
空气凝固了。
《风流侠女俏郎君》几个大字,映入他眼帘。
我看到他眼角似乎抽动了一下。
他合上书,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极其缓慢,仿佛在努力压制着什么火山喷发。过了好半晌,他才用那种冰渣子一样的语气开口:“宁、氏。”
连名带姓,大事不妙。
“这就是你所谓的‘守规矩’?‘合体统’?”他举了举那本话本,又指了指毯子上的瓜子壳和那本《策论注解》,“衣衫不整,酣睡白日,亵渎诗书,言行无状!”
我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阳光太好,忍不住就……而且,这书它自己长得就挺适合垫……”
“荒谬!”他打断我,显然气得不轻。
我低下头,玩着衣带,破罐子破摔:“那…要不然你罚我吧。罚我…今晚不许吃饭?”虽然这对我来说是酷刑。
谢云归似乎被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噎住了。他瞪着我,半晌没说话。我偷偷抬眼瞟他,发现他耳朵尖好像有点气红了?
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这里收拾干净。今晚抄写《女诫》三遍。”
说完,甩袖就走。脚步又快又急,好像后面有狗撵似的。
我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策论注解》,挠了挠头。
就这?雷声大雨点小?看来这位世子爷,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嘛。
(4) 书房里的“入侵者”
自从暖阁事件后,谢云归看我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审视和无奈,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像是……警惕?仿佛我是什么随时会引爆的麻烦精。
他严禁我再去暖阁“祸害”他的书和软垫。
但我宁安安是何许人也?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且善于发现“苟”之地。
很快,我就发现了新的乐土——他的书房!
王府里就属他的书房地界最好,宽敞明亮,冬天日照足,夏天通风好,而且异常安静,因为他下令无事不准下人靠近。
最关键的是,他书房里有一张看起来超级舒服的贵妃榻!虽然上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锦垫,但这难不倒我。我趁他不在,偷偷让我的贴身丫鬟抱来了我的软枕和小薄被。
于是,只要打听好他出门办公,我就溜进书房,窝在贵妃榻上,看我的话本子,吃我的零嘴儿,困了就睡他个天昏地暗。
起初我还战战兢兢,每次离开前都仔细收拾,消除一切痕迹。
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那天下午,我吃着新得的蜜渍梅子,看着话本里侠女大战土匪三百回合,看得热血沸腾,一不小心,手舞足蹈,把装梅子核的小碟子打翻在了他的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