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被他看得不自在,强装镇定:“这老东西欠了今年的丁银,催了三回都交不上,按规矩,就得拿粮食抵!”
“丁银几何?”嬴政又问。
“一人五钱,他家三口,共一两五钱!”官差脱口而出,似乎觉得报出数目更能显自己占理。
嬴政看向老农:“你家有田多少?年成如何?”
老农被这阵仗吓得发抖,哆哆嗦嗦道:“回……回先生,小人家只有三亩薄田,今年秋旱,收成才够自家糊口,实在凑不出银子啊……”
嬴政眉峰微蹙。他治下虽重农抑商,却也知“取民有度”——赋税多少,需按年成丰歉调整,若遇灾年,甚至会减免。这官差明知农户歉收,还要强拿粮食抵税,与劫掠何异?
他转头看向那官差,眸色冷了几分:“秦律有云,‘入顷刍稾,以其受田之数,无垦不垦,顷入刍三石,稾二石’,然遇灾,则‘损其税什一’。此地虽非秦地,然为官者,剥民之骨以充私囊,就不怕律法处置?”
他说的“秦律”,官差自然听不懂,但“剥民之骨”“律法处置”几个字却听得真切。更让官差发毛的是,他话里那股“本该如此”的威严,仿佛他说的不是“秦律”,而是眼下这大清的律法一般。领头的官差咽了口唾沫,硬气道:“你……你胡扯什么!这是大清的规矩,轮得到你一个外乡人置喙?”
“规矩?”嬴政嗤笑一声,往前迈了半步。他本就比官差高些,此刻微微扬下巴,视线如刀刮在对方脸上,“规矩当是护民,而非虐民。你今日强取他粮食,若他一家因此饿死,你担得起?”
官差被他逼得后退一步,竟说不出话来。旁边两个小官差想上前,却被嬴政一个眼刀扫过去,脚像钉在地上似的。苏皖看得暗暗咋舌——这就是始皇帝的气场啊,不用动手,光凭眼神就能压人。
她赶紧上前打圆场,拉了拉嬴政的袖子,又转向官差,堆起笑脸:“官爷莫怪,我家先生是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就是见老人家可怜,多说了两句。您看这样行不行?这粮食……要不先让老人家拿回去,容他再凑凑银子?我们……我们也帮着想想办法。”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给嬴政使眼色——现在不是讲秦律的时候,先把官差哄走再说。嬴政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算是默许。
官差本就被嬴政镇住了,见有人递台阶,赶紧顺坡下驴,狠狠瞪了老农一眼:“算你运气好!三日内凑不齐银子,我再来拿人!”说罢,带着人悻悻地走了。
老农连忙给嬴政和苏皖磕头:“多谢二位恩人!多谢恩人!”
“起来吧。”嬴政扶起他,“粮食捡起来,先回家。”
老农千恩万谢地收拾粮食,又邀两人去家里歇脚。苏皖正愁没地方落脚,忙不迭答应了。跟着老农往村里走时,她低声对嬴政说:“你刚才太冲动了!那些官差虽然横,也是吃朝廷饭的,真把他们惹急了,报官抓我们怎么办?”
“为官不仁,本就该治。”嬴政淡淡道,“若放任不管,与纵容盗匪何异?”
苏皖无奈——这位大佬的字典里,大概就没有“妥协”二字。她叹了口气:“清朝和秦朝不一样,律法虽严,却也讲究‘人情世故’,你这样硬刚,容易吃亏。”